第三十八章

兴华讨公道饿昏大路旁

晨曦救同窗下跪求公仆

 

第二天早晨,立翠早早地起来,先扫完了院子又喂了猪。春花起来一看,很受感动。

吃了早饭以后,立翠要跟春花下地,春花不让,立翠却非要跟着不行,奋强对立翠说:“你在家里先歇三天,晨曦也在家里歇三天,让晨曦教你学习三天,三天以后,晨曦再去你村学武,你再跟着你婶子下地,就这么定了。”

立翠和晨曦在家里度过了三天的愉快的时光。晨曦按照小学上课的时间给立翠讲课,上午两节数学两节语文,下午两节数学一节语文,立翠学得很认真。令晨曦感到吃惊的是,立翠的记忆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强,于是晨曦鼓励她说:“你特别聪明,你用一年多的时间就一定能学完小学课程。”立翠听了晨曦夸奖的这话,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晚上晨曦自己看书,立翠就在晨曦的屋里做晨曦给他布置的作业,不会的问题就问晨曦,晨曦几句话就能给她解释得清清楚楚,她做完作业就给晨曦纳鞋垫,她将她那少女的满腔的浓浓的情意缝在那千针万线之中。她觉得生活幸福极了,充实极了,她每天快乐得就像一只春天的小鸟一样,一有空就用她那动人的歌喉唱着动听的民歌。

三天以后的下午,晨曦给立翠讲了两节数学以后,就准备动身去周家村了,立翠帮晨曦收拾好东西。晨曦用绳子将150张煎饼、20斤挂面、10斤花生油、4条烟和10瓶酒结结实实地困在自行车座子上,晨曦嘱咐立翠说:“检举信已经发了三天了,我估计县公安局该派人来调查了,要是来了人,你就让他们到你二爷爷家找我。”立翠点了一下头,用她那水汪汪的美丽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晨曦,柔声说:“你再抱我一次行不?”晨曦立即说:“咱们不是姊妹吗?弟弟那能随便抱姐姐?”立翠长吁了一口气,红着脸说:“那我送送你吧。”晨曦立即笑着说:“我又不是出远门,还用着送了?”立翠又说:“可是我觉得你就像出远门一样,你就让我送送你吧,我送到你村头就回来。”晨曦见立翠的眼睛里充满了离别的忧伤和乞求,就说:“好!那咱们走吧。”

两人沿着下山的小路走着,立翠迈着轻快的步子,她那那高耸的乳峰富有节奏地颤动着。

快到村头了,晨曦望了一眼立翠,见她那娇嫩的腮上挂着两滴泪珠,晨曦就笑着说:“姐,我又不是出远门不回来了,你还用着哭了?快擦擦眼泪,要是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立翠立即掏出手绢擦了一下眼泪,晨曦说:“村头有很多人,你别送我了,你就站在这里目送我吧。”立翠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晨曦自己走了一会,走到可以骑车的路段了,他想回头向立翠挥手告别,他停住脚步回头一望,却见立翠已经泪流满面,他心里一阵感动,于是没有向立翠挥手,只是默默地望了立翠一会,就骑上车走了。

晨曦先到立翠家向她爹娘报了平安,就来到周山石家。他进了周山石的家门,见周山石正在院子里吃饭,就立即说:“师傅,我来了,你先别吃饭,我给你带酒来了,你喝两盅解解乏。”

周山石一见晨曦心里很高兴,但见了晨曦带了那么多东西以后,就板着脸说:“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我教你功夫是为了你家的东西?你现在就带着所有的东西马上回家,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晨曦一听就急了,立即就将他在省城再次战胜世界数学冠军的事向周山石简要地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得了一万五千元奖金,给你买了这么点东西,你不要,还撵我走,说不过去呀!”

周山石听了晨曦的解释以后,万分高兴,拍了一下晨曦的肩膀,说:“好样的!我没看走眼,你用凭自己的真本事得的奖金给师傅买的这些东西,师傅都收下!我现在就喝你给我买的酒!”晨曦立即笑着说:“我给你去拿酒盅。”周山石来了情绪,说:“酒盅太小,给我那个碗来。”

周山石喝了一大口酒以后,捋了一下胡子,满足地笑着说:“喝徒弟用奖金买的酒,我觉着味道特别香。”晨曦开始吃煎饼,周山石又喝了一大口酒,咽下去以后,神秘兮兮地对晨曦说:“你走了以后,俺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晨曦立即急切地问:“什么大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周山石说:“这些日子你去了省城,你怎么能知道这里的事?兴华反对我信神,但是,老天爷派下神仙来,一夜之间就把那三个被那黄老仙缠野巴了的人治好了,还下了天书,你说不信神行吗?不行!”晨曦一听,立即笑着说:“给那三个人治病的神仙就是我!”周山石立即吃惊地问:“什么?你说什么??”于是晨曦就将事情的真相对周山石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师傅,你的嘴很严,所以我才把这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呀!”周山石点了一下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确实不是一般的凡人,将来必成大器!我喝完酒以后,教你一个绝招,然后带着你去干一件大事,让你开开眼界,也让你锻炼锻炼,回来以后,我再教你四、五天,你就可以出徒了。”晨曦一听,非常兴奋,就急切地问:“干什么大事?”周山石却说:“你快吃饭吧,吃完饭,我教了你那个绝招以后再对你说。”

周山石领着晨曦到了院子里,他先打了一套新拳路,然后说:“这一招叫‘黑虎掏心’,这是致对方于死命的一招,一般情况下绝对不能使用,只有到了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才能用,你千万记着。”晨曦立即点了一下头,说:“师傅,你放心,我一定记着你的话,你就开始教我吧。”晨曦的悟性很高,练了三遍就掌握了。于是周山石说:“今天就练到这里,你现在马上去困觉,到时候我叫你。”晨曦立即说:“师傅,你还没有告诉我咱们今夜到底是要干什么大事呢。”于是周山石说:“前些日子,我听说在望夫岭一带有手持凶器的强盗,我一连守了三夜,但是没守着,昨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你遇到了那些强盗。我平常很少做梦,但一做梦却常常是很灵验,我觉着那些强盗今夜准会出动,我今夜就是带着你去收拾这帮家伙。”晨曦一听,笑着说:“师傅,你做梦的确很灵验,不过,这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周山石立即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晨曦将他打杜树厚那帮地痞的事跟周山石详细地说了一遍。

周山石听了晨曦的讲述,说:“原来又是那个小子!要是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期的话,那小子早就被抓起来枪毙了,唉!现在有些事情我也弄不明白了,公社的干部下来,人事不干一点,就知道下来要钱。像杜树厚那样的地皮流氓,竟敢在集上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却没人过问?就是在旧社会,也很少有明抢明夺的强盗。唉!我真不明白,真不明白呀!”晨曦立即说:“我已经给省、区、县三级公安局写了检举信,我估计明后天那小子就会被县公安局抓起来的。”周山石叹了一口气,说:“晨曦,你现在还小,社会上的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晨曦立即坚定地说:“他杜树厚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穷山沟里的一个地痞流氓头子吗?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的舅子吗?我就不信,在共产党的天下,能让如此凶恶的歹徒逍遥法外?”周山石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对!要相信共产党,坚决告他!”

晨曦又跟周山石学了四天武,就与周山石依依惜别了。

晨曦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地跑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边欣赏着乡间小路两旁的田园风光,一遍悠哉游哉地蹬着自行车。

“晨曦!晨曦!”晨曦突然听见从前方传来了两声他熟悉的一男一女的声音喊他,他急忙向前方的路上张望,他发现是周兴华和小姐正骑着自行车向这边飞跑,他立即用力瞪车迎上去。

三人相遇,立即下了车。周兴华一下车,就一边用背心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对晨曦说:“我——我——我们学校出了大事了!我和张兰就是专程来找你商议怎么解决这件大事的。”

晨曦望了一眼小姐,见她累得娇喘吁吁,汗流满面,丰满的乳峰在急剧地起伏着,就知道发生的事非同小可了,于是就急切地问周兴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快说!”

周兴华低头犹豫了片刻,抬头红着脸说:“这事我说不出口,还是你和张兰到路边的树林里,让张兰跟你说吧。”

晨曦跟着兰进了树林,兰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就扑到晨曦的怀里,将头埋在晨曦的胸膛上,放声大哭,夺眶而出的眼泪流到了晨曦的胸膛上。

晨曦立即意识到发生的事与小姐有关,而且小姐受了很大的委屈,于是就情不自禁地拍着小姐的背,说:“姐,光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别哭了,快将事情告诉我。”于是兰哽咽着说:“大前天早晨,我到咱学校东边的树林里念英语,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我急忙回头一看,见是钱有福,我就大声呵斥他:‘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但他却把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撕我的衣服,我立即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声呼喊救命。兴华和别班的三个男生闻声赶来。钱有福放开了我,但兴华和那三个男生却被钱有福揍了一顿。最后他还挥舞着拳头威胁我们说:‘你们谁也不能报告老师,谁要是报告了老师,我就砸扁他的头。’但我立即回到学校报告了咱的班主任林老师,林老师将钱有福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但接着林老师就双手捂着右眼踉踉跄跄跑进教室,我们见林老师满脸是血,兴华立即和十多个男生送林老师去了乡卫生所,我立即向吴老师和徐校长报告了情况。于是我和吴老师、徐校长一起骑上自行车就向卫生所跑,快到卫生所的时候,我们见兴花正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向回跑,我们与兴华汇合后,兴华说,林老师必须做眼球摘除手术,但因为林老师是民办教师,所以不先交押金卫生所就不给做手术。徐校长立即让吴老师回学校向老师们借钱,他亲自到了卫生所,当我和徐校长赶到卫生所的时候,十多个同学一见我们就都哭了。徐校长和卫生所长大吵了一会,医生才开始给林老师做手术。林老师对徐校长说:‘我批评了钱有福几句,没想到他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捣了我右眼一拳就跑了,这个孩子是不可救药了。’徐校长去乡党委找钱有福他爹,谁知钱有福他爹却打起官腔反问徐校长:‘谁亲眼看到我儿子打林新宇了?恐怕是他自己不小心碰在什么地方了吧!’徐校长气愤地回到了学校,立即做出了开除钱有福的学籍的决定,同时亲自向县城找了公安局和教育局。没想到,昨天钱有福他爹却升为副县长,昨天晚上,徐校长的一个在县实验中学当老师的学生给徐校长打来电话说,钱有福已经实验中学上学了。钱有福对我耍流氓行为,又打瞎了林老师的右眼,应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应该让钱强为林老师支付医疗费,我和兴华就是来找你商议这事的。”

晨曦听完了兰的诉说,气得把嘴唇都咬破了,紧握双拳的两手不停地颤抖。兰趴在晨曦的怀里扭动了一下娇躯,又哭着说:“你光生气不行呀!你头脑聪明,又是学生会主席,你得快想个好办法呀!”晨曦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大声喊:“兴华,你快过来,咱们一起商议商议。”

兰立即离开了晨曦的怀,同时掏出手绢擦干净了眼泪。

兴华一过来,晨曦就说:“我的想法是咱们立即回学校,由我起草写控告信,一式三份,让全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签上名,按上手印。你拿一份去县公安局,他们没有明确答复,你就不能回学校。我拿着两份到地区公安局和省公安厅,你们看这个双管齐下的办法怎么样?”

兰立即兴奋地一拍手,笑着说:“我完全赞成!”兴华却皱着眉头说:“我也赞成这个办法,不过,钱有福他爹已经当上副县长了,县公安局很可能会袒护他们,靠县公安局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希望不大,这个事还是主要靠你去地区和省里找。”兰立即说:“我觉得兴华说的也有道理。”晨曦说:“我正是觉着在县里解决这个问题的希望不大,所以才采取双管齐下的措施,但你必须到县公安局,一是为了向他们施加压力,二是怕将来他们推卸责任。”兴华立即笑着说:“我明白了!那咱们马上行动?”

晨曦又对兰说:“我和兴华立即回学校准备材料,你回家向我爹详细说明情况,给我要去省城的路费,再拿100张煎饼,另外,你让我爹从我得的奖金中先拿出500元钱给林老师治伤。”

晨曦回到学校,怀着满腔的愤恨,流着眼泪写完了控诉信,然后签上了名,又咬破食指按上了一个血印。在徐元梓的支持下,全校老师都签了名。

晨曦正在组织全校的同学签字,晨曦见同学都在争先恐后抢着签名,秩序有些乱,就大声吆喝:“哎!各班班长注意了,下面一个班一个班地签,初一一班的同学留下签字,其他各班的同学先回教室。”晨曦很有号召力,晨曦的话音刚落,各班班长就立即招呼着各班的同学回去了,晨曦又擦了一把汗,又对漂亮的学生会文艺部部长说:“你看着初一一班快签完了的时候,再叫初二二班来,依此类推。”漂亮的文艺部长朝晨曦妩媚地一笑,乖巧地点了一下。晨曦长吁了一口气。

兰赶回学校,见晨曦正在忙得不可开交,就走进教室和君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兰见晨曦稳住了秩序,就走到晨曦的身边低声说:“我回来了。”晨曦立即说:“你先回去,我接着就回去。”

晨曦立即将组织签字的工作交待给兴华,就皱着眉头低着头向回走,刚走到初一一班教室的屋山墙,突然听到有人喊他,他抬头一看,见是立翠,就吃惊地问:“立翠姐,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立翠说:“没事,我听你小姐说,你要去省城办事,就来看看你。”

晨曦见小姐和大姐在前面嘀嘀咕咕地走着,又见很多男生在望立翠,很多女生在望他,就赶紧对立翠说:“走,到吴老师家去。”

晨曦领着立翠来到吴昊家,见两个姐姐用一种不友好的眼神望着立翠,立翠也看出了君和兰的眼神不大对劲,俏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晨曦立即指了一下君,向立翠介绍:“这就是我大姐。”立翠立即笑着对君说:“你好,大妹妹。”君只是不冷不热地点了一下头,立翠又讨好地说:“你们俩长得一样俊,就像天仙一样。”兰立即用嘲弄的语气说:“我听周兴华说你的外号叫‘赛天仙’,你才长得像天仙一样美呢!要不人家晨曦还拜你干姐姐?”立翠立即红了脸,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晨曦立即皱着眉头对兰说:“你的心胸怎么那么狭窄?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兰拽了一下君,两人就一起进了屋。

晨曦又低声对立翠说:“你来真的没有什么事?”立翠立即从她背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柔声说:“这是100块钱,你拿着。”晨曦立即转头向屋里喊:“小姐,你给我拿了多少钱?”屋里传出了兰的声音:“60块钱,10斤粮票。”晨曦又低声对立翠说:“来回路费29.2元钱就够了,60块钱也花不了,多拿了钱也没有用。”立翠又柔声说:“俗话说,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日难,出门在外,说不定会遇上什么难事,还是多带点钱好,你就拿着吧。”晨曦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感动,但还是真诚地说:“我真用不着这么多钱。”立翠又说:“要不你再拿50行不?”晨曦立即说:“五块我也不多拿,你没看见我正在忙呢,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回家吧,你不用挂念我。”立翠又说:“要不你拿着这些钱,给你两个姐姐买几件衣服吧。”晨曦说:“我这次去省城是为了办急事,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会一分一秒地盼着我回来,我哪有心思逛商店?”立翠深情地望着晨曦,说:“你出门在外,一定注意保重身体。”晨曦点了一下头,立翠又默默地望了一眼晨曦,柔声说:“那我就回家了。”晨曦立即说:“那我送送你。”立翠心里很想让晨曦送送,但却对晨曦说:“你快忙你的事吧。”晨曦又说:“那我送到你院门口。”晨曦看见立翠走到胡同口的时候,掏出手绢擦了一下脸,又回过头来默默地望了他一眼。晨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晨曦嘘了一口气,刚转过身,却见小姐站在他的背后,他心里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无名火,就转身向外走,他听见小姐在他身后说:“你不想对我和大姐解释一下吗?”

“我现在没心思和你们闲聊天。”晨曦没有回头,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晨曦回来已经十二点了,见两个姐姐没有做饭,就自己从咸菜缸里捞了一块咸菜,又找了一头蒜,又拿出了十个煎饼,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君从屋里出来,对晨曦柔声说:“你先别吃煎饼,我给你下挂面吃。”晨曦咽下去一大口煎饼后,说:“你别忙活了,我坐一点的车走,等会兴华还过来和我商议事,已经来不及了。”君立即问:“你今天就走?”晨曦立即说:“我今天先赶到地区,明天一早去地区公安局。根据情况我再决定是否到省城。”

君默默地低着头坐在饭桌旁,那红润的俏脸上露着愧疚的表情。晨曦灌下一茶缸凉开水,君说:“你小姐正在屋里哭。”晨曦说:“我回来以后再向你们详细解释。我现在只对你说几句话,我给她治好了病,我为了保护她又差一点瞎了眼,她心里感激我,就来想给我点钱。要是那两个野巴男人知道是我救了他们,他们同样会对我感激涕零。人应该将心比心,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感激你一生。反过来说,你要是她,你对我会怎么样?再说,你们应该理解我,就是她是一个丑小鸭,我也同样给她治病。我也不能容忍歹徒欺负她。人家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到咱家暂时避一避,你和小姐不应该那样对待人家。她想感激我那是她的事,我将来怎么对待她,我心里有数。”君张口要说什么,外面却传来了兴华的叫门声。晨曦立即站起来说:“兴华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晨曦又狼吞虎咽地吞下了两个煎饼以后,开始嘱咐兴华:“你见了县公安局的领导以后,既要详细陈述事实,据理力争,又要动之以情,取得人家的同情……”兴华说:“我明白了,你就放心吧,时间不早了,你快收拾一下,我送你到停车点。”

兰立即提着大旅行包出来,不好意思地对晨曦说:“我和大姐都给你准备好了。”晨曦问:“我的那个读书笔记本和那本高等代数给我放进去了吗?”兰点了一下头,答应了一声:“嗯。”

晨曦到了地区公安局,接待他的人很冷淡,晨曦简要说明了来意,就将控告信交给了那个人,那人看了信以后,淡淡地对他说:“我们研究研究再说,你先回去吧。”晨曦着急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能研究出结果来?”那人又淡淡地说:“我们研究出结果就通知你们学校。”

晨曦从地区公安局出来,心里觉得不踏实,就立即到了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晨曦到了公安厅,第一天没挨上号,第二天他又早早地去排号,十一点终于轮到了他,接待他的人很热情,看了控告信以后,立即说:“我们立即将此信转到你地区,要求他们立即查处此案。”晨曦很高兴,立即站起来说:“警察叔叔,我代表我校的全体师生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晨曦说完这话,给接待他的人敬了一个礼。那人和蔼地笑着说:“你不用客气,我们是人民的警察,为民做主、打击犯罪是我们的职责,你就放心地回去好好学习吧。”

晨曦从公安厅出来,心情很好,就决定再到书店逛逛。

晨曦经过四天的奔波,终于又回到了黑石崖。他在公共汽车上已经看到他的两个姐姐和一些同学正在车站接他,他高高兴兴地下了车,却发现同学们的表情都有些异常,就说:“我怎么觉着你们的表情都不大对劲?”兰终于忍不住了,就哭着向晨曦诉说:“你走后的第二天兴华去了县公安局,但是当天下午四点,县公安局就派来一个警察给学校送来了一份拘留兴华的通知书,通知书上写的是,兴华因为干扰公安局的工作秩序而被拘留十五天。徐校长立即以学校的名义要求见一面兴华,但被警察拒绝。”晨曦立即说:“同学们,不要难过,我这次到省公安厅,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正义马上就会得到伸展!”于是同学们脸上都立即露出了笑容。晨曦一边走一边向同学们详细地说了他到省公安厅的情况。

回到学校,晨曦向徐元梓做了详细的汇报以后,就回到了吴昊家。晨曦一进院子,见大姐正坐在院子里等候他,君一见晨曦回来了,就立即站起来,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他,柔声说:“快洗洗脸吧。”晨曦洗完了脸,一边擦脸一边问君:“小姐呢?”君柔声说:“去伙房买西红柿去了。”晨曦又问:“你们也没吃饭吧?”君又柔声说:“我们吃了,你小姐买西红柿,是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条。”晨曦说:“我饿了,你快给我先拿十张煎饼。”君柔声说:“你小姐回来以后,面条一会就做好了。”晨曦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见饭桌上放着一茶缸水,端起来喝了一口,觉着很热,就从水缸里舀了一舀子凉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然后掀起盛煎饼的缸盖,拿出一叠煎饼,一下子卷起了三个煎饼,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君却突然夺下了晨曦手中的煎饼夺下,说:“面条一会就做好了。”晨曦立即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大声说:“我饿的不行了,我先吃几个煎饼还不行嘛!”

这是晨曦第一次对君发脾气,君不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产生了一种幸福甜蜜的感觉,因为她在弟弟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成熟男人的生气的俊容。她乖乖地去院子从咸菜缸里捞了一块咸菜,又拿了一头蒜。君回到屋里,将咸菜递给晨曦,然后坐在饭桌旁,一边给晨曦扒蒜,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晨曦。

晨曦没说话,只是一边大口地吞煎饼,一边向君一笑,算是表示歉意。君见晨曦那拿煎饼的手在不停地哆嗦,她知道弟弟这次是相当饿了,她知道弟弟在外面是没吃饱,就说:“你应该多带点粮票就好了。”晨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吞煎饼。不一会三张煎饼就下肚了,接着又卷起了两张煎饼,咬了一大口,正好兰回来了,她见晨曦在吃煎饼,就着急地说:“你别吃煎饼,我给你下挂面。”晨曦顾不得对兰说话,只是一边噘着煎饼一边向大姐示意,君立即站起来对兰说:“弟弟饿坏了,你下面,我做卤,快!”

五张煎饼下肚以后,晨曦觉得强烈的饥饿感有所缓解,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就走到南屋对正在忙着做饭的君说:“大姐,我身上太脏了,我先到龙河洗个澡,再回来吃面条,你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君说:“你不是带了一套备用衣服吗?”晨曦说:“两套衣服都脏了。”

晨曦骑着自行车洗澡去了,君和兰做好了面条后,回到屋里。兰拉开晨曦的旅行包,见里面除了一身脏衣服,还有五本新书,兰立即拿出新书一看,见是:一本高等代数习题集、一本趣味化学实验、一本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一本人体素描、一本古代名画鉴赏。兰欢天喜地地翻着印刷精美的人体素描和中国古代名画鉴赏。兰她突然看了一下两本书的价格,大吃一惊,她又急忙看了一下另外三本书的价格,又掏了一下晨曦换下来的衣服布袋,就禁不住放声哭了,君不解地问:“你咋了?”兰哽咽着说:“她出去了四天,带了60元钱,来回路费是29.2元,5本书共22.3元,他布袋里还剩下了1.6元,他才花了9.9元钱!为什么他的两套衣服都这么脏?他根本没有钱住宿,他是露宿街头呀!他得了那么多奖金,慷慨地救济辍学的同学,给林老师修房子,给学校买了那么多书和体育用品,还给咱俩买手表、买好衣服,而他自己却饿着肚子流落街头!”君听妹妹这么一说,于是这对孪生姐妹便抱头痛哭起来。

君和兰听到晨曦开门的声音,就立即停止了哭泣,兰赶紧擦干了眼泪,出来给晨曦捞面条。

君和兰坐在饭桌旁,她俩看到晨曦那埋头狼吞虎咽地吃面条的样子以后,又忍不住默默地流泪了。

晨曦突然听见小姐的哽咽声,就抬头一看,却见两个姐姐皆泪珠连连。他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你俩是咋了?”他这一问倒好,两个姐姐又失声哭了起来。他误解了两个姐姐的心思,就安慰两个姐姐说:“我不是说了嘛,省公安厅的领导很热情,正义很快就会得到伸张,你们就别哭了。”君哽咽着说:“我们不是为这事,你出门在外,不应该难为自己,你为什么饿着肚子流落街头呢?”晨曦立即装模作样地说:“我野巴了,我露宿街头?”君又哽咽着说:“你小姐刚才都算明白了,你出去四天,就花了9.9元钱。”

晨曦一听,知道两个细心的姐姐发现了问题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灵机一动,说:“二位千金小姐休要哭泣,小生有话相告。”君和兰果然停止了哭泣,皆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倒背着双手,若有所思地踱着方步,他瞥见两个姐姐都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于是就摇头晃脑地说道:“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鄙人是为了体验生活,才故意露宿街头,小生还特作诗一首,以作纪念,诗云:‘野夫走四方,大地作吾床。嫦娥伴吾眠,潇洒入梦乡。’你们二位千金小姐却莫名其妙地哭哭泣泣,像什么话?嗯?要是你们再哭哭泣泣,岂不是等于嘲笑鄙人有意锻炼意志的壮举?岂不是有辱斯文乎?”晨曦这一招很奏效,逗得两个姐姐苦笑不得。晨曦见把两个姐姐逗得不哭了,就笑眯眯地问兰:“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买那本人体素描吗?”兰随口说:“为了帮助我画画呗。”晨曦说:“我是不愿意给你当模特,你就照着那本书好好画吧。”君和兰的俏脸上都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神情……

第二天上午下课以后,晨曦与君和兰一起向吴老师家走,晨曦走在前面,君和兰跟在晨曦的身后,晨曦脑子里惦记着兴华,所以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着,刚拐进胡同,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晨曦!你可回来了?”晨曦急忙抬头一看,见立翠正站在门口热切地望着他,立翠旁边的自行车上带了很多东西。晨曦心里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就听见身后的两个姐姐异口同声地甜甜地说:“翠姐,你又来了?”晨曦一时摸不着头脑……

原来,立翠上次受到了君和兰的冷遇以后,在回去的路上伤心地哭了,但她想起春花对她的热情和关怀,她又立即原谅了君和兰,她决定慢慢地感化她姊妹俩,找机会向她姊妹俩把晨曦救她和保护她的过程详细诉说一次,让她姊妹俩理解她心里对晨曦的感激之情。

再说,晨曦去了省城以后,君和兰认真回味了晨曦临走的时候对君说的那些话,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姊妹俩商定,找机会向立翠当面道歉。

立翠那天回到家以后,心里就一直牵挂着晨曦,她觉得吃喝无味,坐立不安,彻夜难眠。晨曦走后的第三天,正好是黑石崖集,于是她决定赶集,一则是看看晨曦回来了没有;二则是给君和兰姊妹俩买两件衣服,讨好一下她姊妹俩;三则是买些东西回来,添补一下生活。立翠先到了供销社门市部转了一会,给君和兰每人买了一件粉红色的夹克、一条裤子,还给吴昊买了4瓶酒,她又到集上割了4斤猪肉、6条咸坝鱼、8斤粉条,20斤挂面,还买了一些菜。猪肉、坝鱼、粉条和菜平均分成两份。她于十一点二十到了吴昊的家门口等着,她等了一会,见君和兰回来了,但君和兰正在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没有看见她,她鼓足了勇气向君和兰打招呼:“你们下课了?”君和兰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就热情地笑着说:“翠姐你来了?”立翠见她俩突然变得那么热情,心里很感动,君见立翠买那很多东西,心里也很感动,就说:“你们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立翠立即说:“我来赶集,买了点东西,也给你们送点来。”兰也觉得过意不去,就立即帮立翠卸车子上的东西。立翠进了屋,又赶紧从布兜里拿出给君和兰买的衣服,递给兰说:“你先穿穿试试合适不,不合适的话我接着去换。”兰接过衣服,说:“那天我和我姐姐那样待你,我们对不起你,我也代表姐姐向道歉。”立翠立即说:“好妹妹,别这样说,我到你们家,给你们添麻烦了。”君立即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从零开始,做个好姊妹吧。”立翠立即笑着说:“好好好,咱们做好姊妹,你俩试衣服,我去做猪肉炖粉条。”君立即说:“我和妹妹的身材一模一样,她穿着合适,我就合适,你歇会,我去做饭。”立翠又说:“我一点不累,要不你去看会书,我闲着没事,我做饭吧。”君又说:“咱姊妹俩一起做饭,一边做饭,一边啦呱。”于是立翠和君一起高高兴兴地做饭去了。

吃了饭以后,立翠又把晨曦救她和保护她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晨曦的心灵那么好,我不知道怎么感激她才好。您娘和晨曦她爹也对我很好,你们一家人都是天底下难找的好人,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们一家人对我的好。”于是他们仨就这样和好了。

但晨曦却不知道她们和好了,所以才摸不着头脑,兰立即对晨曦笑着说:“我早就向翠姐道歉了,我们已经是好姊妹了。”于是晨曦向立翠笑了笑,但是没说话,但立翠却觉得晨曦的一笑比一万句甜言蜜语都好。

立翠又买了很多好吃的,吴昊因有事不回家吃饭了,于是这四个特殊的三姓姊妹吃了一顿愉快的午饭。

吃了午饭,晨曦就到东屋睡午觉去了,君和兰一起在兰的床上睡觉,君让立翠在她的床上睡觉。过了一会,立翠听见君和兰已经入睡了,就拿起了她的小提包蹑手蹑脚地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立翠又蹑手蹑脚地回来了。其实,君和兰今天都没睡着,立翠“鬼鬼祟祟”的行动都被君和兰发觉了。

下午两点十分,四个人都“醒”了,立翠说要回去,君让晨曦送送立翠,立翠心里很感激。

晨曦和立翠刚走,兰就对姐姐笑着说:“困午觉的时候,我发现她鬼鬼祟祟地出去了一会,准是找弟弟去了,我去看看她给弟弟什么东西了,行不?”君没吱声,兰认为姐姐是默许了,就去了东屋。

兰到了东屋迅速环视了一下,但没有发现什么,她发现弟弟的桌子中间的抽屉今天忘了锁,她犹豫了片刻,就拉开了弟弟抽屉,见里面有一双崭新的鞋垫,鞋垫上绣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的精美的图案,她的心立即“怦怦”地跳了起来,她嘘了一口气,又赶紧将弟弟的抽屉推上。她像做贼似的回到了西屋,君似乎是无意地随口问兰:“发现了什么秘密了?”兰立即红着脸说:“我多心了,什么秘密也没发现。”君又笑眯眯地说:“不对吧?没发现什么秘密,那你的脸蛋怎么红扑扑的?”兰立即说:“我觉得背着弟弟侦察他,心里有点愧。”君似乎是淡淡地一笑,说:“走,该上课去了。”

晨曦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又一天,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等到好消息。七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他忍耐不住了,就给省公安厅发了一个询问电报,两天后,省公安厅来了一个回电:此案已经批转卧龙山地区公安局查办。

晨曦又向地区公安局发了一个询问电报,但是石沉大海。

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以后,君对晨曦说:“你是不是再去一趟公安厅?”晨曦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明天兴华就该释放回来了,还是等问一下兴华的情况以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从县城到黑石崖的公共汽车只有两趟,上午是九点半,下午是六点半。所以第二天上午下了第一节课以后,晨曦就骑车去了停车点接兴华,等了二十多分钟公共汽车终于来了,但是没见兴华的影子。

晨曦无精打采地骑着自行车返回学校,他刚进学校大门,传达室的张老头就打着手势大声喊他:“晨曦!快过来!”晨曦走过去问:“张爷爷,有什么事?”那张老头笑嘻嘻地说:“你赶快到徐校长的办公室,他有急事找你。”晨曦急切地问:“他没说有什么急事?”张老头说:“刚才我给他送了一封电报,他一看那电报,就喜得‘啪’地一拍桌子,说:‘太好了。’他让我叫你,我看见你出去了,就到你班上问了一下你大姐,你大姐说你去接兴华去了,我就回来等你,我虽然没问是什么事,但我看出来一定是好事,你快去吧,别误了事。”

晨曦急匆匆地跑到校长室,也没喊报告就推门进去,急切地问:“是不是地区公安局来电报了?”徐元梓将电报向晨曦面前一推,笑着说:“不是公安局,而是团省委。”晨曦急忙拿起电报一看,见电文是:

你校的欧阳晨曦同学被评为全省十佳少年,927日上午召开十佳少年颁奖大会,请派人带他于926日下午6点以前到省政府招待所6号楼报到。

徐元梓见晨曦看完电报以后,脸上竟然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接着又皱着眉头低头不语,出现了沉思状,于是不解地说:“你被评为全省十佳少年,这既是你的荣誉,也是咱学校的荣誉,这样的大好事,你怎么还不高兴?”更令徐元梓意外的是,他说完了这话,晨曦竟然毫无反应,于是他拍了一下晨曦的头,笑着说:“你这个聪明脑袋瓜在想什么?”晨曦还过神来,说:“我在想,在颁奖大会上,很可能有省里的大领导讲话,我要再带着一封全校老师和同学签名的控告信,当面交给省里的大领导。在颁奖仪式结束以后,很可能会有记者采访我们,我就借此机会把县公安局不秉公执法,致使钱有福逍遥法外的事告诉记者,我采取这双管齐下的措施向县公安局施加压力,问题就一定会得到解决。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可行不?”徐元梓听了晨曦这话,兴奋地用指头敲了一下晨曦的宽阔饱满的前额,笑着说:“晨曦呀,晨曦!你真不愧为是奇才!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的?”晨曦说:“学校给我们班里定的报纸,我是每张都认真看,通过两年多的看报体会,我发现,记者对平民百姓不大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大领导、电影明星、体育明星、先进模范人物等,咱省是第一次开展评选十佳少年活动,报纸、电台从今年春天就开始就做了大量的报道,所以颁奖仪式上,一定后有很多记者采访,所以我刚才就产生了这个想法。我刚才还想,我怎么会被评上十佳少年了呢?今年春天,有一次我在听收音机时,无意听到收音机里说,咱地区推荐了两名候选人参加全省十佳少年的评选,当时我没认真听,是那各县里得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两个人的基本情况,一个是三年如一日照顾一位烈属老奶奶,一个是救了两名落水儿童。而我连候选人都不是,我怎么会一下子成了十佳少年了呢?再说,我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呀!你是不是背着我,给我编了虚假的事迹材料?”徐元梓连忙说:“上面根本就没来要你的事迹材料,你为什么被评为十佳少年,我也觉得很蹊跷。但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与你参加这次奥林匹克竞赛有关,可能是省教研室的老师把你的一些情况直接反映给了省教育厅和团省委的领导了。哎!管他是怎么评上的,反正不是咱走后门评上的。再说,你的事迹完全够‘十佳少年’的评选标准,你无愧于十佳少年这个光荣称号。我已经决定让吴老师领着你去领奖,你今天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启程。为了向你祝贺,也为了给你们送行,今天中午我再请你吃一顿红烧肉,下了第四节课以后,你叫着吴老师一块过来。”晨曦趴在徐元梓的耳朵上,笑眯眯地说:“是不是还是花的钱强那个王八蛋的钱?”徐元梓轻轻地拧了一下晨曦的耳朵,说:“你这个精灵鬼,去去去,上课去吧。”

下午下了第二节课以后,晨曦对两个姐姐说:“兴华在拘留所关了十五天,一定吃了不少苦,我们应该为他接风洗尘,你们回家准备点好吃的,我去停车点接他。”

君立即对兰说:“这事是因你引起的,人家兴华是为了你才被拘留的,你应该和弟弟一起去接他,我觉得这对兴华是最大的精神安慰,天还早,我自己做饭就行,保证误不了你们回来吃饭。”兰一听这话,心里很高兴,就说:“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我确实应该去。”于是晨曦带着兰去停车点。

兰十分愿意去接兴华的原因有两种:其一是,她心里确实很感激兴华。在树林里,要不是兴华及时赶到,那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救她,兴华被钱有福揍得不轻,为了给她和林老师讨公道,兴华又被拘留了十五天,所以她心里怀着对兴华的万分感激之情和愧疚之意,其二是,她得到了一次和弟弟单独相处的机会。

当晨曦带着兰走在校园的路上时,她以她那少女的特有的锐敏从那些漂亮的女同学的眼里读到了羡慕和嫉妒,她为此感到自豪和骄傲,特别是走到那个特漂亮的校学生会文艺部长的面前时,她在和她打招呼的同时,有意用她那饱满的右乳碰了一下晨曦的脊梁,她看到那文艺部长那张特别秀美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她的心里却荡漾着得意、甜蜜和幸福的涟漪。

当车子走出校大门不一会,车子突然被一块石头颠了一下,她故意小题大做地叫了一声,同时顺势搂了一次弟弟的腰,将她那异常饱满坚挺的少女之乳紧紧地贴在弟弟那结实的脊梁上,但车子接着就平稳了,她又不得不赶紧放开了弟弟。当她的双乳挤压在弟弟的结实的脊梁上的那一刹那,她感到产生了一种幸福的快感,但令她遗憾的是,这种幸福的快感又转瞬而逝。她真想刚才和弟弟一起摔倒在地,然后她佯装摔得很厉害,让弟弟把她抱起来,让弟弟抱着她安慰她,就像第一次学车子那样……

晨曦在距停车点不远的一棵树下停下了车子,他坐在地上,指着他旁边的一块石头,对兰说:“你坐在这块石头上吧。”晨曦说完这话,就皱着眉头凝视着东方的公路。

兰看了一下手表,柔声说:“现在才六点,再过半小时以后车才能来,咱俩啦会呱吧。”晨曦回头望了一眼兰,淡淡地一笑,说:“你想说什么?”兰被弟弟这一问,却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在无数个慢慢的长夜里,兰在心里曾无数次设想向弟弟倾诉爱的衷肠的方式,可是真的和弟弟单独在一起了,心里的千言万语又说不出口,但从心灵深处产生的强烈的爱终于使她鼓足了勇气,说了这样一句试探性的话:“要是小姐想给你洗一辈子衣服,你愿意不?”她说出了这句话以后,激动得她那多情的少女之心“怦怦”直跳,她热切地期待着弟弟的反应,但过了一会,她没有听到弟弟的任何声音,她想:也许弟弟正在用火热的眼光默默地注视着我。于是她鼓足了勇气猛地抬起了头,但令她万分失望的是,弟弟仍紧皱着眉头凝望的东方的路。她激情的火焰立即熄灭了,心中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悲哀。她不知道弟弟此时此刻在出神地想什么,她又想:弟弟为什么不理睬我?难道我在弟弟的心目中没有半点位置?那他为什么宁可饿着肚子流落街头,却为我买那么贵的书?刚才在路上我搂了他一次,还将奶挤压在他的背上,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弟弟对我和姐姐的好仅仅地处在表弟对表姐的普通的感情上?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了?是谁呢?是学校里的哪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在学校里,除了那个学生会的文艺部长和我是一个档次的美人外,没有任何女同学能与我和姐姐相媲美,但我多次观察了弟弟和那个文艺部长说话时的眼神,虽然她含情脉脉,但弟弟却落落大方,和她谈完工作就走,从来没有‘不要脸’地没话找话。难道是家里的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翠姐?那个翠姐怎么那么牵挂弟弟?弟弟去了四天省城,她就来了两次!我第一次在弟弟的面前故意表现出对那个翠姐不友好的时候,弟弟为什么第一次用那样的语气训斥我?那个翠姐为什么那样鬼鬼祟祟地偷偷摸摸地给弟弟送鞋垫?弟弟为什么把那个翠姐给他的那双绣着鸳鸯戏水的的图案的鞋垫偷偷地藏起来不让我和姐姐知道?那个翠姐看弟弟的眼神为什么总是那么含情脉脉?”兰想到这里,她断定弟弟是被立翠那张异常美丽的脸蛋迷住了,于是她决定试探一下弟弟的心,她拿起了一个小石子打了一下弟弟的腮,晨曦哆嗦了一下,迅速转头望着她说:“小姐,你干什么?下了我一跳!”

兰从弟弟的这话的语气中听出了弟弟有些不耐烦,虽然她心中的妒火燃烧得更旺了,但她表面上却笑眯眯地说:“你刚才在想什么?”晨曦觉得自己的想法还不够成熟,于是就淡淡地一笑,说:“我们没想什么。”兰一听这话,断定弟弟是在故意掩饰!于是就说:“没想什么怎么还那么出神?连我说的话都听不见?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你能瞒过我的眼睛?你一定是在想那个赛天仙吧?你现在给我讲讲你那英雄救美人的壮举行不?”

谁知晨曦却猛地站起来,气愤地说:“我没有想到你的心胸居然是如此得狭隘!还不知道人家兴华在拘留所里吃了多少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有心思胡思乱想,你的良心何在?你还想将来当什么大画家!我提醒你一下!真正的大画家必须首先有一颗美好的心灵!”

兰没有想到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令她苦苦爱恋的弟弟竟然对她发起脾气,居然用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训斥她,她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反唇相讥道:“你是十佳少年!你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宽广!你的心灵像白玉一样纯洁无暇!你的思想比雷锋还高尚!”

兰的话音刚落,正好汽车来了,晨曦没有再理睬兰,而是推起自行车就向停车点跑去。

兰立即停止了哭泣,掏出手绢擦干净了眼泪,站起来,正要向停车点走,却发现汽车向西而去,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妇女,晨曦正打着手势和刚下车的那个妇女说着话,那妇女又对晨曦说话,晨曦先是点头,又摇头。晨曦和那个妇女说的什么,兰都没听清楚,但她发现晨曦骑上自行车向东飞奔而去,连头都没回。

晨曦一边拼命地蹬车,一边注意观察路上的行人,一气跑了二十多里路,但仍不见兴华的影子。晨曦继续拼命蹬车,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晨曦的心也越来越着急,他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蓬头垢面、衣着褴褛、右手拄着一根棍子的人,正用左手朝他这个方向打招呼,他认为是一个野巴或者乞丐,就没有理睬他,他两眼掠过那个人继续注意前面的行人。

“晨曦!快停下!”晨曦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用有气无力得沙哑的声音喊他,他立即刹住车,但没有下车,只是骑在车梁上回头向后看,他发现那个野巴正坐在地上向他招手,他心里正纳闷,那野巴又用有气无力的沙哑的声音喊:“晨曦!我是兴华!”晨曦心里一惊,立即调头向那人跑去,他走到那人的跟前,才认出那个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人不是什么野巴,而是周兴华!他见兴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个腮上还有两个伤疤、三条伤痕,他赶紧蹲下,双手扶着兴华的双肩问:“兴华!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快说!”但是兴华张了两张干裂的嘴唇,却没说出话,只是朝晨曦苦笑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身子一软,倒在了晨曦的怀里。晨曦着急地摇晃着兴华,一遍又一遍地喊:“兴华!你咋了?兴华!你到底是咋了?……”但是兴华没有苏醒过来,只是两眼里滚出了两滴眼泪。

晨曦焦急地朝东望了一眼,正好一前一后来了一辆轿车一辆吉普车,于是他右手揽着兴华,一边用左手招手一边大声喊:“领导同志!有急病人!帮帮忙吧!”但是两辆车不但没停车,反而加速而去,扬起的尘土使晨曦不得不闭上了眼睛,风将尘土卷走,晨曦又睁开眼张望路上的行车。等了五、六分钟,又有五辆轿车和三辆吉普车又扬长而去。

晨曦急了,他决定跪在地上求那些领导,于是他放下兴华,双膝跪地,双手招手,流着眼泪,大声一遍又一遍地哀求:“领导同志!有急病人!帮帮忙吧!领导同志!有急病人!帮帮忙吧!领导同志!有急病人!行行好吧!……”但是十几辆轿车吉普车又是都加速从他的身边过去了!他只好无可奈何地愤恨地望着那一辆辆小车疾驶而去。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晨曦有点绝望了,但他还是怀着一线希望继续等车,他发现又来了一两轿车,他决定强行截车,于是他将自行车横放在路的右边,他跪在路的左边,伸开双手,高喊:“领导同志!有急病人!帮帮忙吧!领导同志!有急病人!帮帮忙吧!领导同志!有急病人!行行好吧!……”那轿车在晨曦的面前停下,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破口大骂:“您妈那个臭×的,你想找死呀?快滚开!”晨曦透过玻璃,见后面坐着一个白胖子,晨曦想,那一定是一位大领导,于是就赶紧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领导同志,有急病人,帮帮忙吧。”那白胖子坐在车上一动未动,肥胖的脸上似笑非笑,司机推开车门下来了,晨曦见那司机大约有二十四、五岁,长得比他还高一点,但看上去却比他粗壮得多,那司机笑着对他说:“你先把自行车推开。”

晨曦高兴极了,就立即去推自行车,晨曦刚将自行车推到路右边,突然觉得他的腰部被重重地踹了一脚,因他毫无防备,所以他和车子一起被踹到了路边的沟里,晨曦立即就地一滚站起来一看,那司机却飞快地钻进了轿车,接着轿车启动了,他气极了,就顺手抓起一块石头狠命地朝那轿车甩去,只听见“砰”的一声,那轿车的后玻璃被砸得粉碎,轿车突然急刹车。

晨曦没有理会那辆车,而是立即又将自行车拦在了路上,他刚插好自行车,却见那司机拿着一个扳手正向他这边跑过来,晨曦已经怒发冲冠,立即握紧双拳做好了迎战的准备,那司机跑过来,右手握扳手就朝着晨曦的头部抡过来,晨曦被这个道德败坏的司机的这一恶毒的一招激怒了,他没有躲闪,而是用左臂挡开扳手,同时右拳向那司机的胸部击去,晨曦并没有用足力气,所以那司机只是仰面倒下,但那司机却恼羞成怒,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扳手又扑上来,晨曦没有想到这个道德败坏的司机这么不要脸,就迅速用力踢了那司机一脚,那五大三粗的司机被踢出了五米多远,那司机在地上趴了一会,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他的车走去。

晨曦又等了一会,却没等着一辆车,他有点底绝望了,就搂着兴华放声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晨曦突然发现来了一辆马车,他立即放下兴华,跑到路中央默默地跪在地上,马车在他的前面停下了,赶车的庄户老汉立即从马车上跳下了,跑到晨曦的面前问:“好孩子,有什么难事?”晨曦哭着说:“爷爷,我的同学昏过去了,求求你帮忙把他送到黑石崖卫生所行不?”那老汉立即说:“那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快起来,帮我把你同学弄到车上。”晨曦立即给那老汉磕了一个头,就转身向兴华跑去。

老汉迅速跳上了车,晨曦将兴华抱到马车旁边,老汉接着兴华,将兴华小心翼翼地放在车上,然后对晨曦说:“你也快上车!”晨曦说:“爷爷,我有自行车,你知道黑石崖中学不?”老汉立即点了一下头,晨曦立即说:“我先起自行车回学校拿钱,我在校门口等你。”老汉又点了一下头,同时“啪”地抽了马屁股一鞭,那棕色大马扬起四蹄就跑起来。晨曦立即骑上自行车拼命地瞪起来,不一会就赶上了马车,他朝老汉感激地一笑,就拚命向前跑去。

再说,君在家里做好了晚饭就坐在院子里焦急地等着晨曦他们归来。她用纤纤玉手托着娇嫩的右腮在想心事。她让妹妹去接兴华,除了表面上说的原因以外,她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原因,那就是,她已经看出兴华在默默地喜欢着妹妹,她心里很高兴,因为兴华虽然不是弟弟那样的奇才,但也是出类拔萃的男生,不仅长得很英俊,而且品学兼优,将来考京都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因此她觉得兴华和妹妹是天生的一对,所以她决定想办法促使妹妹和兴华交往,以增进他俩人的友情,她希望他们的友情的萌芽将来能开出爱情的花朵。如果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将自己对弟弟的缱绻的爱无愧地献给弟弟。

兰本想向心爱的弟弟倾诉衷肠,却意外地遭到了弟弟的一顿训斥,所以晨曦走后,她就到树林里伤心地痛哭了一会,然后才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吴昊的家,她刚进院子,君就急切地问:“晨曦和兴华呢?”兰却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君看到妹妹那无精打采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在院子里愣了一会,她决定到屋里向妹妹问个明白,她推开西屋的门,却发现妹妹正趴在她的床上抽泣。于是君坐在妹妹的床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妹妹的脊梁,问:“谁惹你伤心了?”兰哽咽着说:“弟弟心里根本没有我!”君一听这话,心里一乐,但看到妹妹那伤心的样子,她的心里又像是倒了一个五味瓶,说不出是啥滋味,她幽幽地长吁了一口气,说:“晨曦现在还小,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爱。”兰又哽咽着说:“他太懂得爱了,他爱上了那个‘赛天仙’了!”君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下,急切地问:“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兰说:“他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我有足够的理由……”于是兰将她在停车点心里所想的都毫无保留地向她的孪生姐姐诉说了,君听了以后,嘘了一口气,柔声劝妹妹说:“你是情迷心窍了,别胡思乱想了。”兰又说:“我有证据!”君又急切地问:“什么证据?”于是兰又将她发现的“鞋垫秘密”对君说了一遍,最后又问君:“他这个秘密告诉过你没有?”君微蹙着眉头摇了摇头,君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兰又说:“晨曦还训斥了我!”君立即急切地问:“他怎么训斥的你?”于是兰又将晨曦训斥她的话一字不错地全部告诉了君,君立即反应过来,说:“你误解了弟弟,弟弟的心又善良又心细,他肯定是在为兴华担心,你却在胡思乱想,他是一时生气才才训斥了你,弟弟现在到哪里去了?”兰又将她看见晨曦和那个下车的妇女说话的情形向君描述了一番,君立即责备妹妹了:“你真是情迷心窍了,弟弟肯定是去找兴华去了!你现在立即去找几个有自行车的男生去接应弟弟!”兰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就立即推着自行车出去了。

晨曦跑了一会,天已经黑了,他仅仅是借着微弱的光线凭着感觉拼命地蹬车,突然有人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他的脸,他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立即紧急刹车,但因车速太快,他一下子摔倒了,但他接着听到了兰的喊声:“是晨曦!快过去!”

晨曦的脸碰在了地上,他赶紧坐起来,这时兰也领着欧阳绍光和十几个男生跑过来了,兰一看晨曦汗流满面的脸上粘满了泥土,立即就哭了,晨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兴——兴——兴华已经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他在后面的——马车上,我——我——对你发火,对不起你,你赶紧回去向大姐要钱,直接去卫生所,等救活了兴华我再向你道歉,你快走!快!快!”

兰没再说什么,立即返回,二班班长兼学生会宣传部部长田野招呼五个男生立即跟着兰向回跑。

欧阳绍光和剩下的几个男生异口同声地关切地问晨曦:“你摔伤了没有?”晨曦听到后面传来了马蹄声,立即站起来,说:“拉兴华的马车已经赶上来了,大家做好准备,咱们跟着马车一起走!”

马车接着就跑过来了,晨曦大声喊:“爷爷!我的同学醒过来没有?”马车并没有减速,只听见那赶车的老汉说:“没有!快跑!”

晨曦立即对绍光说:“你快赶上去,把手电筒给那赶车的爷爷,我们跟着马车后面跑。”那赶车的老汉接过手电筒以后,连着抽了马三鞭,那马车立即加速了。

晨曦和他的同学跟着马车后面跑,但跑了一会晨曦就落在了后面,绍光回头喊他:“你快跑呀!”晨曦只好说:“我的左胳膊刚才摔伤了,我单手扶车,不敢跑快了,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快跑吧!”晨曦接着听绍光说:“你们跟着马车跑,‘大牛’跟我在后面陪晨曦。”晨曦心里很感动。

到了卫生所门口,晨曦一松气就又摔倒在地上,绍光和‘大牛’立即过去扶他,但提了几下晨曦,没有提动,绍光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我也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晨曦喘着粗气,说:“你们别管我,让我坐在这里喘几口气,你们快去看看兴华怎么样了。”

晨曦的话音刚落,吴昊、君和一些同学就过来了,君流着眼泪问:“摔的利害不?”晨曦还没来得及回话,吴昊立即着急地对他的学生大声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晨曦去急诊室?”

立即有两个男生架起了晨曦就跑。晨曦一边跑一边问吴昊:“兴华怎么样了?”吴昊立即说:“他没事,医生说他是饿昏了,正在病房里打吊针,过一会他就会苏醒过来的。”

君到了急诊室,见一个医生正站在晨曦的身旁,绍光正在给晨曦解衬衣扣子。君见晨曦左胳膊的衬衣袖子都磕破了,而且袖子被鲜血染红了,于是就失声哭了。那医生立即转过身,但当那医生看到君那异常美丽的脸蛋时,他的脸立即由阴变晴,笑嘻嘻地对君说:“在医院里不能哭,啊。”君立即停止了哭声。

绍光给晨曦脱下了衬衣,君见晨曦的左胳膊轴血肉模糊,就赶紧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但眼泪却像两个涌泉一样喷涌而出。那医生皱着眉头察看了一下晨曦的伤情,对晨曦说:“走,跟我到X光室拍个片再说。”

那医生从急诊室出来,见走廊里有很多学生,就对吴昊说:“你留三、四个男生住下,其他的学生都让他们回去。”君立即流着泪对那医生说:“我是他的大姐,让我留下行不?”那医生立即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晨曦跟着那医生进了X光室,君又坐在X光室的门外的连椅上默默地流泪,绍光也低着头站着一声不吭,吴昊皱着眉头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晨曦出来了,兴奋地笑着说:“没伤着骨头,我没事!”吴昊立即急切地问那医生:“真没事吗?”那医生说:“仅仅是皮外伤,包扎一下,就行了。”吴昊长吁了一口气,君的俏脸上也立即出现了的笑容。

晨曦又去了急诊室,吴昊、绍光和君又坐在急诊是门外的连椅上放心地等着。君突然见兰从病房那边急匆匆地走过来,君立即站起来问兰:“兴华醒过来没有?”兰摇了摇头,君又问:“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兰说:“医生说让我去伙房给兴华要两碗鸡蛋汤,哎?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君说:“弟弟摔伤了,正在里面包扎。”兰的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哭着急切地问:“摔得厉害不?”君立即说:“你别着急,医生说仅仅是皮外伤。”兰立即转身推门进了急诊室。

君听见妹妹哭着说:“医生叔叔,俺弟弟伤得真不利害吗?”接着又传出了晨曦的声音:“没事,仅仅是皮外伤。”又传出了那医生的声音:“我不是对你说不能在医院里哭嘛,你怎么又哭了?”又传出了晨曦的声音:“她不是我大姐,她是我小姐,我的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医生的声音:“怪不得我看着一模一样哩。”君朝吴昊一笑,说“那个医生把兰当成了我了。”

晨曦从急诊室出来,吴昊立即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晨曦轻松地一笑说:“只要没伤着骨头,几天就好了,咱们去看看兴华吧。”吴昊说:“那你跟你大姐过去吧,我去趟医生值班室,等会我再过去,要是有什么事,就赶快过来叫我。”

晨曦和绍光跟着君来到兴华的病房,见是田野在陪床,田野见晨曦左胳膊上缠着纱布,就吃惊地问:“你怎么了?”绍光立即帮晨曦作了解释,田野又关切地问晨曦:“伤得真不厉害吗?”晨曦轻松地一笑,说:“仅仅是皮外伤,没事。”晨曦说完这话,就坐在兴华的床边,仔细地凝视着兴华,见兴华的手好像是几年没洗了,指甲里都是污垢,还发现兴华瘦多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兴华的详细情况,但是他已经断定兴华是过了一段非人的生活,于是就情不自禁地默默地流泪了。

护士又过来给兴华换吊瓶,晨曦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对那护士说:“阿姨,他平日饭量很大,现在他饿昏了,他的胃肯定是空了,两碗鸡蛋汤根本不够。”那护士望了一眼英俊晨曦,柔声说:“正是因为他的胃空了,才不敢一下子吃多了,要逐渐增加食量,否则就会把胃伤了。”

那护士刚出去,晨曦就发现田野趴在绍光的耳朵上低声嘀嘀咕咕,晨曦就问田野:“你在搞什么名堂?”田野说:“那会我向这个护士说了你刚才向她说的同样的话,她不但不做任何解释,反而还绷着脸说:‘在学校里听老师的,在医院里就听医生的,不用多问!’你刚才问她,人家不但像你做了详细的解释,而且声音显得那么温柔,你猜是为什么?”晨曦立即说:“那肯定是你对人家不礼貌呗。”田野立即说:“原因不在这里,我也叫她阿姨了,而且还是低三下四的。原因是我其貌不扬,原因是欧阳主席的英俊的面孔把她迷住了。”君的俏脸微微地一红。晨曦立即说:“向一边去,我现在没心思和你砸牙,我告诉你,别小小的年纪就心眼子不正当!”晨曦说完这话又低头望着兴华。田野向绍光做了一个鬼脸,没在吱声。

过了一会,晨曦突然发现兴华的嘴唇动了两下,接着又睁开了眼睛,晨曦兴奋地说:“你可醒过来了!”兴华愣愣地凝视了一会晨曦,嘴唇哆嗦了几下,鼻翼颤动了几下,眼泪就涌泉般的流出来,晨曦也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就趴在兴华的脸上放声大哭起来。绍光和田野见他们坚强的学生会主席哭了,也禁不住潸然泪下,于是君也跟着又流泪了。

兰端着两碗鸡蛋汤走在走廊里,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低沉而粗犷的号哭声,于是她心里想:“哭是女孩子的专利,一个大男人却这样号哭,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也算是男人?真没出息!”她走着走着,却感觉到那哭声好像是从兴华的病房里传出来的,她心里很纳闷,于是就加快了步伐,当她快走到兴华的病房时,她已经断定那哭声就是从兴华的病房里传出来的,她认为可能是又来了新病人了,可是她走到兴华的病房的门口时,隔着门上的玻璃一看,她惊呆了,她两手一软,两碗鸡蛋汤掉在了地上。

晨曦听到了两个碗落地的声音,心里一惊,立即恢复了理智,停止了哭泣,赶紧掏出手绢擦眼泪,兰看见兴华已经醒了,就嘘了一口气,推门进来,说:“哎呀!刚才可把我吓死了!我把两碗鸡蛋汤都掉在地上了。”兴华有点难为情地望着兰,说:“让你为我担心了,真对不起。”兰立即说:“我是让晨曦吓的,我从来没看见晨曦号哭过。”兴华笑着说:“今天突然看见晨曦号哭,是不是认为我死了?”兴华的话音刚落,接着那护士跑进来,急切地问:“怎么回事?”晨曦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兰立即说:“没事,真的没事。”那护士指着地上的摔碎了的瓷碗,厉声对兰说:“没事?没事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兰立即吓得低下了头,田野偷偷地用脚踢了一下晨曦,晨曦不得不笑着对那护士说:“阿姨,刚才是因为我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那护士转脸朝晨曦一笑,又转脸立即对绍光和田野男生厉声说:“你俩还不快打扫一下地上的东西?”田野伸了一下舌头,就和绍光赶紧干活去了。那护士又转脸厉声对兰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再到伙房弄鸡蛋汤去!”那护士说完这话,又望了一眼晨曦就出去了。

兰立即噘了一下嘴,说:“这护士真凶!”田野立即说:“你应该为那护士对你凶感到自豪和骄傲。”兰立即说:“她厉声训斥我,我还感到自豪和骄傲?她训斥你和绍光,你也感到自豪和骄傲?”田野立即说:“这可以用同种电荷相互排斥,异种电荷相互吸引的原理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护士对你凶,因为你们是同性,你们属于相互排斥,因为你长得太漂亮,所以她才嫉妒你,所以她才对你凶,所以你应该感到自豪和骄傲。她对俺俩凶,俺俩不是骄傲,而是悲哀,虽然俺俩与她是异性,但俺俩的尊容欠佳,达不到相互吸引的程度,所以她才对俺俩凶。人家晨曦把责任承担了,那护士不但立即消了气,还妩媚地对晨曦迷人地一笑,临走的时候还再回头送给晨曦一个秋波,这是因为晨曦的英俊形像强烈地吸引了她。”

晨曦立即对兰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了,赶紧再去弄鸡蛋汤吧。”

兰又端着两碗鸡蛋汤回来了,正好在走廊里碰上了吴昊,吴昊见兰烫得裂着小嘴,就赶紧接过了一碗鸡蛋汤。

兴华见吴昊亲自端着鸡蛋汤进来了,就挣扎着想起来,吴昊将鸡蛋汤放在床头柜上,又赶紧用手按着兴华,说:“别动!”兴华眼泪汪汪地对吴昊说:“我给学校丢脸了,但我没犯法,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拘留我,他们——”吴昊立即打断兴华的话,说:“你是一个好学生,老师和同学们都相信你,你先别急,你先把两碗鸡蛋汤喝了以后,再慢慢地说。”

君立即对田野说:“你扶起兴华。”接着又对兰说:“你端着碗,用勺子喂兴华。”

当兰用小勺子将鸡蛋汤送进兴华的嘴里的时候,兴华的脸立刻红了,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吴昊却皱着眉头在来回踱步,晨曦坐在旁边的病床上也皱着眉头在沉思。

兴华喝完了两碗鸡蛋汤又躺下,开始讲述他这次的不幸遭遇:“以前,我总是用美好的眼光看这个社会的,我认为丑恶只是存在于资本主义国家,社会主义社会是完美无缺的美好的社会。我最尊敬的人就是解放军和警察,但我万万没想到在警察队伍里也有一些披着羊皮的狼。那天我到了公安局办公室,对一个人简要地说明了来意,又将控告信交给了他,那人看了信以后,就出去了。过了一会,那人回来叫我跟他走,我跟着那人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屋里坐着一个白胖子,领我上去的那个人说,那个胖子是杜局长,我就赶紧给那个百胖子鞠了一个躬,说:‘杜局长您好,给您添麻烦了。’谁知那个杜局长却板着脸说:‘我们工作很忙,你明明知道是来给我们添麻烦,你还来干什么?还不快走?’我就问他:‘杜局长,你看过我带来的控告信了吗?’他说:‘看了。’我说:‘钱有福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你们为什么不管?’他板着脸厉声说:‘钱有福构不构成犯罪我们说了算,你算是老几?’我听了他说的这话,心里非常气愤,就理直气壮地说:‘钱有福侮辱女同学,又打瞎了我们林老师的一只眼睛,你说钱有福是不是犯了流氓罪和故意伤害罪?’他说:‘我们公安局办案,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钱有福说那女同学是和他谈恋爱,谈恋爱是违反了校规,但不构成犯罪——’”

兰听到这里气极了,就大声说:“那个百胖子是放屁!”吴昊立即制止兰,说:“你先别吱声,让兴华把话说完。”

兴华接着说:“那个杜局长还说:‘钱有福说,那个老师是自己不小心碰在桌子角上了,他自己碰瞎了眼,是他的命不好。’我一听这话气极了,就说:‘你们为什么只听钱有福的一面之词?为什么不到学校察看现场、调查老师和学生?为什么不到医院调查给林老师治伤的医生?’他突然站起来,‘啪’一拍桌子,叉着腰,大声说:‘案子用不用调查是我们的事,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影响我的工作,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一听他竟然骂人,就气极了,就大声说:‘你用脏话骂人,你算是什么人民警察?’他又坐在椅子上,冷笑着对我说:‘你在一分钟之内不滚出去,你会后悔的!’我又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代表全校老师和同学来向你们讨个公道的,你们要是不把钱有福绳之以法,我就不走了。我是来告状的,我又没犯法,你能把我怎么样?’那个白胖子瞪了我一眼,就向外走,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对我说:‘你有胆量就在这里再等五分钟。’我认为他是威胁我,我就在那里等着。等了一会,突然进来了两个警察,一个高瘦子,一个矮胖子,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就给我戴上了手铐,同时把拘留证放在桌子上让我签字,我说:‘我犯了什么法?你们凭什么拘留我?我坚决拒绝签字!’那个高瘦子警察说:‘这个小子年龄不大,嘴倒是挺硬。’他们俩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那矮胖子警察就笑嘻嘻地对我说:‘我们领你到另一个房间和你谈谈心怎么样?’我认为他们真是和我谈心,就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地下室,我刚进那地下室,那个矮胖子突然从背后一脚把我踢倒在地,接着两人就一齐对我拳打脚踢,我拼命地喊:‘你们是什么人民警察?你们是法西斯暴徒!’于是那个高瘦子从墙上摘下一个电警棍电我,矮胖子也摘下一个电警棍很命地打我,不一会我就昏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睁开眼,我发现已经到了拘留所门口,但我已经无力反抗,也无力呼喊了。他们把我带进了拘留所,和拘留所的一个警察嘀咕了几句,拘留所的那个警察就去了牢房。过了一会,拘留所的那个警察从牢房里出来,对高瘦子警察点头一笑,高瘦子和矮胖子就走了。拘留所的那个警察将我领进他的办公室,笑嘻嘻地对我说:‘你身上带了多少钱?’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又笑嘻嘻地说:‘你得在这里待十五天,你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呀?你得交生活费。’我见那人总是笑嘻嘻的,说话也很和气,我就对他说:‘大爷,我是学生,我是代表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来告状的,我没犯法,我是冤枉的,你放我走吧。’他又笑嘻嘻地说:‘你想出去干什么?’我说:‘我要到地区去告他们。’他又笑着说:‘到了我这里的,都是犯了法的,至于你犯没犯法我管不着,你既然进来了,就得按这里的规矩办,我要是放你出去了,那我就犯法了,你还是赶快交生活费吧。’我绝望了,就问他:‘交多少钱?’他又笑着说:‘每天五元,十五天共交四十五元。’我走的时候,徐校长给了我四十元钱,坐车花了一元五角钱,还剩下三十八元五角钱,于是我说:‘我身上只有三十八元五角钱。’他又笑着说:‘我看你是一个庄户孩子,家里一定也不宽裕,那就照顾你一下,你就交三十八元五角钱吧。’我把钱交给他,他把钱装进衣袋里,就领着我进了牢房。他刚出牢房,牢房里的一个留着光头的高胖子就上来对我拳打脚踢,我问他为什么打我,他说是教育教育我,我气极了,就拼命地和他打起来,那个人身高力大,再说,我已经被那两个警察打得不行了,所以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我被他踢倒在地,接着又上来四个人对我拳打脚踢,我已经无力反抗了,我只好双手抱头,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拼命地喊救命,最后我被他们打昏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那个和尚头见我睁开了眼,就走过来,用臭脚踩着我的脸,说:‘乡巴佬,你猜我是谁?我就是县城有名的诸老大,警察都让我三分,你小子竟敢和我交手,你吃了豹子胆了?从今天起,咱屋里提尿罐端屎盆的活全由你干,但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你听明白了没有?’我虽无力反抗了,但我还是说:‘你是欺负人,我要向警察告你。’他冷笑着说:‘你告我?你向谁告?刚才你大喊救命,难道警察听不见?他们为什么不过来救你?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得罪了警察了,你知道刚才领你进来的那个警察是谁?他就是这个拘留所的所长,他原来是和我一个道上的人,我们是铁哥们,后来他沾了他姐夫的光,就摇身一变成了警察,但我俩的老交情还在,他在领你进来之前先进来了一躺,你猜他进来干什么?他进来就是对我说,让我好好教育教育你,你现在该彻底明白了吧?’我一听这话,才明白那个所长原来是一个笑里藏刀、人面兽心的家伙,于是我彻底绝望了。就这样,每天提尿罐端屎盆的活全由我干,每天挨那和尚头一顿毒打,每天只给我吃一个地瓜干窝窝头。今天早晨,那个人面兽心的所长将我叫到审讯室,又笑着对我说:‘今天就放你走,我觉得你是一个实诚的孩子,所以我决定开导你几句话。你还小,还不懂得社会是复杂的,为了让你今后不吃苦头,我劝你今后一定要少管闲事,更不能跟警察作对。你出去以后,我看就别再到上级告了,要是再惹火了警察,那就不是拘留十五天的事了,很可能要被判几年徒刑,你在监牢里这十五天你都看到了,那里面大多是些社会渣子,和那些社会渣子在一起,还有你的好果子吃?再说,判了刑在监牢里受苦受难还是小事,关键是一辈子的前途都完了。再就是,人家钱有福他爹现在是副县长了,要是人家地区里没有人,他能当上副县长?你不就是一个穷学生?你跟人家斗,那不就等于拿鸡蛋去碰石头?俗话说:小腿拧不过大腿。我看你回去以后就好好学习吧,你出去以后,可以把我对你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的要好的同学或者家人,可以让他们评评,我对你说的这些话在理不。’要不是那个和尚头告诉了我那个所长的人面兽心的本质,我听了他说的那些话,说不定我还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实在人了。但是他一说完这些话,我就认识到了他的不良动机,他说那些话的根本目的就是劝我出来以后不要再上告了,看来那个所长和钱强穿的是一条黑裤子。由此可见,我这次被拘留,完全是钱强在幕后导演的一幕丑剧。我走出拘留所,身无分文,只好步行向回走,在路上我是又饥又渴又累,好几次想搭个车,但人家有的认为我是要饭的,有的认为我是野巴,所以都不理睬我,就是晨曦刚开始都没认出我来。要不是晨曦去接我,我今夜就可能死在路上了,就永远见不着你们的面了。”

众人听了兴华的讲述,都义愤填膺,吴昊一拳砸在床头柜上,愤愤地说:“简直是岂有此理!”君和兰气得哭了,田野气得咬得呀“咯吱咯吱”直响。绍光愤愤地说:“我建议,明天立即组织一部分同学去实验中学把那钱有福抓起来,直接押送到地区公安局或者省公安厅!”但晨曦却仍然坐在那里低着头,皱着眉头,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地在沉思。

兴华安慰君和兰说:“你俩别哭了,我是不会被他们的淫威吓倒的,我已经想好了,我回去以后,就向中央领导写血书,一封不行两封,两封不行十封,十封不行一百封!告不倒姓钱的我誓不为人!”君和兰都停止了哭泣,兰坚定地说:“我和你一块写血书!”君却望着晨曦说:“晨曦,你头脑聪明,每逢大事都有主见,这回你怎么一言不发?”晨曦没有听见君的话,仍然低着头沉思。君又要张口说什么,吴昊立即制止她,低声说:“不要打扰他,一会他就会想出妙计。”于是众人都满怀希望地望着晨曦。

过了一会,晨曦长吁了一口气,抬起了头,他发现众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兰立即对晨曦说:“你准是有妙计了,你快说说吧,我们都快急死了!”晨曦望着兰说:“今天下午在停车点等车的时候,我在深思问题,没听见你说话,惹你生气了。”兰立即低下头,红着脸说:“你别再提那事了。”晨曦接着说:“我当时就是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我把我当时想的和现在想的结合起来,就是我想出的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我现在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如果大家认为可行,咱们就立即分头行动。”吴昊着急了,打断晨曦的话,说:“到了这种时候,你就甭谦虚了,赶紧发表你的高见吧!”晨曦接着说:“我以前也是和兴华一样,也是用美好的眼光看社会的,但今天下午我在等车的时候,我联想起了发生在我眼前的一系列怪事,于是我认识到,我以前对社会的看法是太天真、太幼稚了。钱强没文化,原来只不过是咱学校的一个伙夫,但他为什么能转成了正式工人?为什么又入了党?为什么又转成了国家干部?而我们的林老师辛辛苦苦教了这么多年学,却为什么连个公办教师都没转上?这又是为什么?不学无术的姓钱的有什么资格当校长?但他却当上了!这是为什么?他在当校长期间,没为学校做一件好事,但他却又高升为副乡长!这又是为什么?他当副乡长以后,打着集资办学的旗号,集了全乡人民的血汗钱好几十万,可是真正用在我们学校建设上的钱却是极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钱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上级不但不追求他的责任,反而提拔他当上了乡党委书记!这又是为什么?钱有福犯了罪不但逍遥法外,而钱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又高升为副县长!这又是为什么?杜树厚在集市上公开敲诈勒索,欺压百姓,却无人过问!这又是为什么?杜树厚那帮歹徒,手持凶器拦路抢劫,还逼死了一家三口人,我向省、区、县三级公安局写了举报信,但却得到了一个石沉大海的结果,这又是为什么?我由此联想起来在庐山上那个得了本届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世界冠军的陈小明对我讲的一件真实的事情。他对我说,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七日,中共青海省委办公厅一个副主任的儿子,名叫杨小民,他将一个名叫王强的青年残酷地杀害,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是公理,但法院却重罪轻判,仅仅判了杨小民三年徒刑,而且杨小民被判刑以后,立即就被保外就医,没坐一天监牢。被害人王强的亲属不服,无数次向各级法院上诉,无数次向各级检察院申诉,无数次上各级党委政府反映,但均无结果,一拖就是五、六年,直到前年,王强的爹在绝望之后,向一个中央领导写了一份题目叫‘千古奇怨,公道何在’的血书,在那个中央领导的关注下,杨小民才于前年七月被青海省西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那些头顶国徽的人民法官为什么睁着眼瞎判案?难道那些头顶国徽的各级检察官都不会思维了?被害人王强的亲属四处哭诉,那些各级党委政府的官员为什么都置之不理?难道他们都是铁石心肠?难道他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陈小明还对我说,杨小民的爹曾派人找王强的爹讲了一个花钱买命的条件,说只要王强的爹不再上诉,他可以给他十万元钱。一个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的工资还不如一个中学特级教师的工资高,他哪来的十万元钱?由这件事情我又联想起了田野跟我说的发生在他村的一件怪事。”晨曦说道这里,对田野说:“你现在把你村田五的遭遇给大家讲述一下吧。”

田野问晨曦:“田五的事与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有联系吗?”兰立即抢话说:“晨曦让你讲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别罗嗦,就快讲吧。”于是田野说:“今年正月二十六,俺村的党支部书记的儿子在一个叫田五的人家的长着麦子的责任田里放羊,田五让支部书记的儿子将羊赶走,支部书记的儿子不但不赶羊,反而用牛皮鞭抽田五,那田五气极了,就捣了支部书记的儿子一拳,支部书记的儿子赶着羊走了,但临走的时候却对田五说:‘你等着,我不弄得你家破人亡那才怪了呢!’三天以后支部书记的儿子将二十多只羊赶到集上卖了,第四天支部书记的儿子住进了县医院,第五天田五就被县公安局抓走了,第六天公安局派了一个人到田五家对田五他爹说,田五打断了支部书记的儿子两个肋骨,只要田五他爹交上两千元钱的治疗费,就可以让田五回家,田五他爹变卖了家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又求亲告友借了五百多块钱,才凑齐了两千块钱,田五他爹亲自将钱送到了县公安局。田五他爹娘和田五的刚过门的媳妇在家里盼着田五平安归来,但一个月以后,却盼来了一张判决书,田五被判了三年徒刑。田五被判刑以后,在医院里养得又白又胖的支部书记的儿子就回到村里,从此以后,支部书记的儿子每天早晨在田五的家门口用极其下流的脏话骂一阵,还多次调戏田五的媳妇,田五的媳妇不得不回到了娘家,田五的爹娘不得不到田五的姐姐家去躲避,田五他爹娘离开村的第三天夜里,田五的四间屋突然起了火。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村的人都认为田五太惨了,但都是敢恨不敢言。”

晨曦接着说:“通过这些怪事,我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实并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现实是,法律在权利和金钱面前,有时变成了像没有价值的过期的废报纸。有权有钱的人犯了法可以逍遥法外,杀了人可是不偿命,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社会中存在的一股歪风。在咱县里,这股歪风已经到了兴风作浪的程度。我们都是共青团员,我们只有坚决地与社会歪风做斗争,才不辜负党对我们的期望。与社会歪风做斗争仅靠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我们要学习屈原的精神,但不能学习屈原的做法,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们要把全体同学组织起来,依靠全体同学的力量,以钱有福和杜树厚为突破口,把咱县里存在的歪风坚决地打下去。具体的行动计划是:今晚我回去重写一份控告信,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将兴华的这次遭遇和田五的冤情及杜树厚的犯罪行为加进去。今天晚上你们回去分头通知各班班长,让各班班长组织各班同学明天提前四十分钟到操场集合,我向全体同学宣读控告信,然后组织同学有秩序地在控告信上签字。后天晚上,兴华以我的名义召集学生会全体成员和各班班长观看省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只要看到有记者采访我的镜头,你就——”

兴华打断晨曦的话,说:“我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怎么记者采访你?”兰又立即抢着解释:“晨曦被评上全省十佳少年了!明天就去省城参加表彰大会!这件大喜事全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就是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兴华立即望着晨曦激动地连声说:“你真了不起!你真了不起呀!”晨曦淡淡地一笑,说:“我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还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被评上十佳少年的,现在不提这事,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只要你们看到有记者采访我的镜头,你就让各班班长告诉各班同学准备好一个星期的煎饼,再将我写的控告信刻印二百份。下一步的行动等我从省城回来后,由我亲自组织。”兰着急地问:“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晨曦说:“后天你们在电视里听我宣布的行动计划。”兴华立即兴奋地说:“你是不是准备组织全体同学到县公安局举行游行示威?”晨曦点了一下头,兴华高兴得用拳头捣了一下病床,说:“太好了!这下可以解我的心头之恨了!”吴昊立即说:“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都立即回去,按晨曦所说分头行动,我自己在这里陪兴华。”兴华立即说:“晨曦这个妙计是恢复我的身体的最好的妙方,我现在已经觉得身体有劲了,我打完这一瓶药就立即回学校!”

晨曦他们高高兴兴地走了。走出卫生所的门口,兰低声对君说:“为了向弟弟表示道歉,我带着弟弟行不?”君立即笑着说:“太行了!”田野说:“晨曦太重,还是我带着晨曦吧。”兰立即说:“晨曦是我的弟弟,还用着你管了?你带着我大姐吧。”田野立即说:“好好好,尊敬的漂亮的女画家,我不管晨曦,我不管晨曦还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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