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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昧地谩天污吏狂妄耍淫威
群情激愤学生高唱国际歌
吴昊和晨曦坐车回到了万泉县，接着又坐上了回黑石崖的汽车。
再说，晨曦和吴昊去了省城以后，君觉得周兴华这次不幸的遭遇正好是促成妹妹和周兴华的一个好机遇，所以当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以后，君和兰一起回到吴昊家，君就试探性地问兰：“兰，我早就看出来周兴华心里对你好了，这次钱有福欺负你，正好又是周兴华救了你，这也许就是缘分。”兰立即着急地说：“姐！你说了些什么呀！”君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上次周兴华救了你，这次他为了给你和林老师讨公道，又受了那么大的罪，但他却无怨无悔，这就说明他是真心喜欢你，他品德高尚，头脑也很聪明，长得也算是英俊的男人，他虽然没法与天才的弟弟相比，但他也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出类拔萃的男人，我觉着他和你是天生的一对。”兰叹了一口气，说：“我完全同意你对周兴华评价，他对我好的心思我也早就感觉出来了，我心里非常感激他，但就是产生不了我爱弟弟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情感。”君听了兰这话，没再说什么，因为她明白，说服妹妹改变对弟弟的痴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君和兰一起上了床。不一会，君就听到了妹妹发出的平稳的呼吸声，君知道，妹妹为了参加校运动会，今天下午练了两个多小时的长跑，极度的疲劳一时战胜了妹妹对弟弟的思念之情，所以妹妹才立即进入了梦乡。但君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如果再不把自己的心里话对妹妹说清楚，妹妹对弟弟的爱会更深，到了一定程度，可能就无法挽回了。”于是她灵机一动，决定明天上午请个病假，就将要对妹妹说的心里话写成一封信，这样既能避免当面谈的尴尬，又能给妹妹一个思考的余地。方案想好了，心里也轻松了，睡意也就袭来了，接着她也进入了梦乡。
“姐，起来吃饭吧。”君睁眼一看，见妹妹正站在她的床前叫她，于是她说：“我有点感冒了，头有点晕，我刚吃了药，我过会再吃饭，我今天上午不去上课了，你给我请个病假，你把大门锁上，别让同学们来看我，我想静静地歇歇，你做好课堂笔记。”兰立即关切地问：“我带你去卫生所打个针吧？”君立即红着脸说：“不用，我有数。出点汗就会好的，你快自己吃饭吧，别耽误了上课。”
君听到了妹妹的锁门声，知道妹妹已经走了，于是她赶紧起来，洗了脸，刷了牙，没顾得上梳头，吃了一个煎饼，就赶紧坐在桌前展开信纸，沉思片刻就地写起来，写写停停，停停写写，信终于写好了，她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又认真地修改了三遍，才觉得满意。她一看手表，见已经十点半了，就立即叠好了信，放进抽屉里，然后就到厨房做饭。她用两个茄子炖了一条咸坝鱼，做好以后，端到堂屋里，又拿出了五张煎饼，又倒上了两碗开水，就坐在饭桌旁等着妹妹回来。
兰进屋一看，见姐姐已经做好了饭等着她了，就高兴地问：“姐，你好了？”君的俏脸红了一下，说：“你快洗洗手吃饭吧。”姊妹俩都怀着心事吃起饭来，君发现妹妹一声不空坑地吃饭。兰咽下一口煎饼以后，却端起了盘子放到了嘴边，喝了一大口咸鱼汤以后，才如梦方醒，红着脸将盘子放在饭桌上，又端起热水要喝，君立即提醒妹妹：“水太热！凉凉再喝。”兰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望了一眼姐姐。
君发现妹妹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了绵绵的情思，她意识到妹妹的魂已经随着弟弟去了省城了，她有些动摇了，她想：要是妹妹看了那封信以后，万一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但她转念又一想：妹妹的心灵是美好的，她一定能被自己的肺腑之言打动。想到这里，她走到西屋，拿出信，又走到堂屋，低着头对妹妹说：“兰，姐姐有些话不好意思当面对你说，但又到了不说不行的时候了，所以今天上午我在家里给你写了这封信，我现在去教室学习，你在家里看这封信，你看了这封信以后，千万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君说完这话，就转身低着头走了。
兰发现姐姐的眼里含着泪水，所以君一走，兰也无心再吃饭了，就立即打开信读起来：
我的好妹妹：
我有久闷在心里的千言万语想向你诉说，我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在心里打了千遍万遍的腹稿，下了无数次向你诉说肺腑之言的决心，但当第二天面对纯洁、善良、活泼、美丽的孪生妹妹你时，我又失去了向你诉说的勇气，昨天夜里我决定以信的形式向你诉说我的苦衷。
小的时候，我只是羡慕你和那些身体健全的孩子，但我的心灵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和刺激。但当我懂事以后，我就开始注意别人看我的目光了，有同情的目光，有怜悯的目光，有惋惜的目光，这些目光都给我带来了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因为尽管我长得像你一样美丽，但我不是一个健全的人，我是一个残疾人。深藏在我心灵深处的强烈的自卑感，使我养成了少言寡语、多愁善感的内向性格。
当我安上假肢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以后，我曾经万分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我又发现，了解我的人还是用同情、怜悯、惋惜的目光看我，于是我又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心理。特别是当咱俩第一次走进中学校门的时候，我发现咱俩的美丽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男同学的目光，我表面上装作端庄矜持、目不侧视的样子，其实我非常注意男同学看我的眼神，刚进校那些日子，男生（特别是高年级的男生）看我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了仰慕之情，于是我心里充满了得意和自豪。可是不久以后，我就发现那些仰慕的目光都转向了你和另几个漂亮的女生，留给我的仍然是同情、怜悯和惋惜的目光。很多曾经用仰慕的眼神看过我的男生，即使与我迎面相遇，也只不过是客气地打个招呼，根本没有把我的美丽放在眼里了，因为他们知道了我是一个残疾人。
我表面上故作矜持，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强烈的自卑感。不管是何种残疾人，都难以与正常人获得平等的爱情。妹妹，我对你说句心里话，如果有一个像周兴华那样的优秀的人真心爱我，我就会感到荣幸和幸福。但万分遗憾的是，一般的人我看不上，出类拔萃的男人又不会看上我，这就是命运之神赐给我的悲哀和不幸。
小的时候，我爱学习，是因为我对学习产生的兴趣和我强烈的好胜心。但我懂事以后，我之所以更加勤奋学习，是因为我的心田中长出了爱的萌芽。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爱上弟弟的，弟弟是一个千古难寻的奇才，我发愤学习，只是为了不让弟弟看不起我。后来受弟弟胸怀鸿鹄之志的影响，我才产生了向科学进军的理想。我对弟弟的深沉的爱早已经胜过了你对他的爱，因为我是一个残疾人，能得到一个天才对我的一点爱，是我唯一的生命支柱和精神动力。
我对弟弟的爱也是理智的。弟弟高大魁梧、英俊潇洒、心底善良、心胸宽广、勇敢坚强、不畏强暴、聪明绝顶、胸怀大志，他还爱亲人、爱同学、爱老师、爱祖国，总之，弟弟既是一个天才，又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他应该娶一个完美的女人做妻子，而我却是一个残疾人。再说，无论从法律还是从优生学的角度讲，我都不应该产生做弟弟的妻子的想法，所以我将来只想做天才的弟弟的情人，我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弟弟，弟弟已经向我承诺，他会终生对我好的。我的好妹妹，你不仅聪明美丽，而且是一个健全的正常的人，你将来应该有一个充满真正的爱情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应该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而姐姐是一个残疾人，我不敢有过高的奢望，我已经决定把毕生的精力献给科学，同时从天才的弟弟那里得到一点点爱，作为精神的寄托。所以姐姐在这里乞求你放弃对弟弟的不正常的爱，我知道让你这样做你会很痛苦的，但姐姐是真心对你好。我希望你能从周兴华对你的爱中寻找解脱，周兴华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有这么一个男人在默默地爱着你，这是命运之神赐给你的幸福，我真心羡慕这种幸福，我也希望你能珍惜这种幸福。
我的好妹妹，咱俩是孪生姐妹，如果咱俩和弟弟不是表姐弟关系的话，我作为姐姐，我会全力支持你爱弟弟，我会竭力促成你和弟弟结为夫妻，并衷心祝愿你们生活幸福、白头偕老。可是，晨曦却是咱俩的表弟，咱俩的表弟呀！我是为了救弟弟的命才成了一个残疾人，如果弟弟将来的妻子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女人，如果她能看在我救了弟弟的命的情分上允许弟弟分给我一点点爱，我就非常知足了。如果弟弟将来的妻子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为了弟弟的事业，我就会把对弟弟的爱珍藏在心灵深处，和弟弟保持着纯洁的姐弟关系，独身一生。但是我们俩要是都做弟弟的情人，那将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即使弟弟愿意，他未来的妻子也决不会答应的，如果那样的话，就会干扰了弟弟的正常的家庭生活，就会对弟弟的事业造成极其不利的影响。
我的好妹妹，姐姐是怀着一片赤诚之心给你写的这封信，希望你能理解苦命的姐姐，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以后，再做出理智的选择。
兰这个心底善良的少女，被姐姐写的这封洒满了泪水的信深深地打动了心，她决定将自己对弟弟产生的不正常的爱作为一种美好的回忆珍藏在她的心田里。同时还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劝姐姐也放弃对弟弟的不正常的爱，消除自卑心理，将来勇敢地追求真正的幸福。
下午下课以后，君和兰一回到吴昊的家，兰就认真地对君说：“姐，你写给我的信太感人了，它就像一包有效的清醒剂，使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我以前是情迷心窍了。我决定放弃对弟弟产生的不正常的爱，但我不可能立即就将爱转移到兴华身上去的。”君立即急切地问：“为什么？难道兴华不值得你爱？”兰说：“我对弟弟的爱是在不自觉中产生的，是弟弟的综合的魅力吸引了我。兴华的确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但目前我只能把他作为一个好朋友对待，因为他还没有占领我的心灵，还没有达到让我日思夜想的程度。我认为真正的爱应该是从心灵深处自然流露出来的一种纯洁而又神圣的情感。再说，我现在还小，我需要将全部的精力用于学习和绘画，我不想拿出精力寻找爱。”君立即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从心里感激你。”兰立即说：“姐，我也想对你说些心里话，行不？”君立即笑着说：“咱姊妹俩是谁和谁呀，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兰说：“我认为你应该克服心中的自卑心理，振作起来，你也应该放弃对弟弟产生的不正常的爱。只要你能做出一番事业，你将来也一定能获得真正的幸福，‘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坚信你将来也一定能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君长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的思想全部被学习占领，我的整个心灵早已经全被弟弟占领，即使让我死，我也改变不了对弟弟的爱。而弟弟对我的爱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是我攀登科学高峰的唯一动力，要是我失去了弟弟的爱，那我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况且，我的肉体已经被弟弟——”君说到这里，脸红了，说不下去了。
兰立即红着脸急切地问：“你和弟弟已经那个了？”君立即红着脸解释说：“你想到哪里去了，弟弟只是亲了摸了我的肉体，我已经感到弟弟是真心喜欢我。也许会有平凡的男人真心真意地爱我，但平凡的男人对我的爱，不但不会给我精神动力，反而使我产生巨大的悲哀，我就会丧失进取心。而天才的弟弟对我的一笑、对我的一瞥，都会令我激动万分，都会使我信心十足地投入学习。未来的通向科学高峰的路是极其艰难的，没有弟弟的爱，我就失去了攀登的勇气和信心，我就会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平庸的人，就会成为精神残疾人。弟弟要是有一天说他不喜欢我的话，那就等于向我宣判了精神死刑。妹妹，你也许认为我的思维不正常，因为我是残疾人，残疾人的思维就是跟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兰又说：“姐，你的脚是为救弟弟致残的，所以弟弟就是不爱你，他也不会说出口，他要是不真心喜欢你，而是仅仅出于对你的感激和怜悯怎么办？”君立即自信地说：“女孩的感觉是灵敏的，而残疾人的感觉更是灵敏的，我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觉，弟弟喜欢我是出于真心的。”兰嘘了一口气，笑着说：“但愿弟弟将来的妻子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女人。”
九月二十七日晚上七点，周兴华根据晨曦的安排，组织校学生会的全体成员和各班班长来到了吴昊的家里。兰将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搬到院子里，调到了省电视台的频道，大家看完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不一会，省新闻联播开始了。三十多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六十多只眼睛凝视着电视屏幕，当看到晨曦出现在电视屏幕中以后，六十多只眼睛放射出了万分兴奋和无比激动的光芒，但是每一个人都是一声不吭。可是省新闻联播一结束，众人立刻欢呼跳跃起来。有三个人既没有欢呼也没有跳跃，她们是君和兰还有那个漂亮的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她们仨的姿势和表情居然是一模一样，都是用手按着丰满的胸口、牙咬着下嘴唇、微蹙柳眉、眼含泪花。
一阵激动过后，周兴华打着手势大声喊：“同学们！静一静！听我说！”众人静下来以后，周兴华接着说：“晨曦在电视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回学校以后就马上组织静坐示威，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我估计吴老师和晨曦后天一定是坐下午六点半的车回来。晨曦同学是全省少年的楷模，更是我们全校师生的自豪和骄傲，我们应该为他举行最隆重的欢迎仪式。后天下午五点以前，文艺部要组织校乐队在学校大门口等候，体育部组织各班同学在校门口至大操场的路两旁列队等候，各班的副班长要维持好各班的秩序，各班班长和校学生会的其他成员由我带领到停车点迎接晨曦和吴老师的归来。晨曦一到校门口，乐队马上奏乐，晨曦一进校门口，全体同学立即以热烈的掌声和口号欢迎晨曦的归来。为了避免产生混乱的局面，由宣传部组织五名声音洪亮的同学带领着喊口号，暂定七种统一的口号：一、热烈欢迎晨曦同学归来！二、向晨曦同学学习，勇攀科学高峰！三、向晨曦同学学习，争做四有新人！四、学习晨曦同学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五、学习晨曦同学舍己救人的高尚情操！六、学习晨曦同学见义勇为的英雄气概！七、学习晨曦同学热爱人民，热爱祖国！欢迎仪式结束以后，全体同学列队到大操场集合，等候晨曦发表演讲。大家都听明白了吗？”众人齐声回答：“明白了！”周兴华又说：“文艺部、宣传部和体育部的六个正副部长留下，其他的人立即回去安排工作。”
其他的人走了以后，周兴华又对六个部长做了具体的安排。
周兴华和六个部长走了以后，君立即对兰说：“我看周兴华的组织能力也是很优秀的，你看呢？”兰的俏脸露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微笑，但什么话也没说。
汽车还没有到停车点，晨曦已经发现徐元梓和所有教过他的老师及学生会的几个部长和各班的班长正在朝汽车张望。晨曦兴奋地打开车窗玻璃向他们挥手，晨曦的同学立即欢叫着跳起来，所有的老师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晨曦一下车就与徐元梓和所有的老师一一握手，又与周兴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接着又与其他同学一一握手。晨曦发现两个姐姐远远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晨曦朝两个姐姐一笑，就与初二一班的女班长握手，可是那个漂亮的女班长与晨曦握手的时候突然晕倒了，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正好校医也在场，校医摸了一下那女班长的脉搏，脸上的紧张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用拇指甲掐了一会那女班长的上嘴唇的中间部位，那女班长嘘了一口气，就睁开了眼，当她看见晨曦正蹲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的时候，就赶紧站了起来，晨曦立即问校医：“是不是送她去卫生所看看？”校医微笑着摇了摇头，晨曦又关切地问那女班长：“你觉得怎么样？”那女班长红着脸低下了头，晨曦见那漂亮的女班长羞涩的情态，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校医与徐元梓低语了几句，徐元梓立即笑着大声喊：“同学们！回学校！”
周兴华用自行车带着晨曦。晨曦向走在他身旁的徐元梓简要地汇报了他准备带领同学去县公安局静坐示威的理由和目的，徐元梓立即说：“我全力支持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全由我顶着！”吴昊立即对晨曦说：“那你明天立即给那个叫诸葛浩淼的记者打个电话，邀请他来采访。”晨曦立即说：“我想他一定会来的。”
晨曦又对周兴华谈了示威应注意的问题，周兴华立即说：“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我安排了欢迎你的仪式，欢迎仪式结束以后，全校同学在大操场听你讲话，你把这些想法对同学们讲清楚就行了。”周兴华的话音刚落，晨曦突然听到前面晌起了乐声，晨曦急忙问周兴华：“怎么回事？”周兴华说：“等会你下来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又走了一会，周兴华停下了自行车。晨曦下来抬头一看，见是漂亮的文艺部部长正在亲自指挥乐队，有两个大个子男生正高举着一个横幅，横幅上写着：向晨曦同学学习，向十佳少年致敬！晨曦立即红着脸对周兴华说：“我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你们组织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这不是难为我吗？”
徐元梓立即说：“这个欢迎仪式是经过我同意的，你就是同学们心目中的英雄，你也是真正的英雄，你是我们学校全体老师和同学的自豪和骄傲，举行这个仪式主要目的是振奋同学们的精神，弘扬正气。”
晨曦只好无奈地硬着头皮向学校走去。晨曦走到校门口，激动人心的乐声和口号声晌彻云霄，晨曦激动得热泪盈眶，只好连连向同学们鞠躬……
到了学校大操场，晨曦激动地走向台子，大声说：“同学们，在我们万泉县，为什么犯罪分子受不到法律的制裁？为什么正义得不到伸张？就是因为有一些头上贴着共产党党员的标签的腐败分子，他们通过肮脏的手段得到了权力，他们又把手中的权利当作谋取私利的工具，他们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中国共产党是代表人民利益的党，决不会允许这些腐败分子败坏党的形像。我们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我们是党的接班人！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我们是祖国的未来！我们是中华民族的希望！我们决不能容忍那些丧尽天良的腐败分子骑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现在我们的林老师还躺在医院里，犯罪分子还逍遥法外，无辜殴、打拘留周兴华同学的那些披着警察外衣的恶棍还正在自鸣得意，那些已经丧尽天良的腐败分子把我们的控告信当成了废纸，他们是在无知地嘲笑正义！他们是在狂妄地蔑视人民！他们是在肆意地践踏法律！我们怎么办？我们只有运用宪法赋予我们的神圣的权利，那就是地到县公安局静坐示威！我们的口号是：捍卫法律尊严！坚决铲除腐败！严惩罪犯分子！我们的条件是：一、必须将钱有福和杜树厚捉拿归案，绳之以法；二、让钱强支付林老师的全部医疗费，并赔偿林老师5万元损失；三、必须将无辜殴打周兴华的那几个披着警察外衣的恶棍从警察队伍里清理出去，是党员的必须开除党籍；四、钱强故意包庇他的儿子，必须给他纪律处分；五、要求县委派专门调查组，调查我乡集资办学的几十万元钱到底用到哪里去了。下面我宣布四条纪律：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任何同学不能各行其是；二、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都不能和警察发生冲突；三、不准随便叫喊；四、不能影响交通秩序。我们这次静坐示威的时间定在十月二日。所有的女同学和身体不好的男同学留在学校学习，其他的男同学自愿参加，每人带一个星期的煎饼，每人都准备好雨具，十月一日晚上早休息，十月二日四点起床，四点半准时出发。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台下的男生立即齐声高喊：“都听明白了！”有很多女生却喊：“为什么不让我们女同学去？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女同学？”晨曦立即笑着解释：“我们没有钱住旅馆，晚上只能露宿街头，女同学去，一是不方便，二是容易得病。请女同胞们谅解！”晨曦的话很有号召力，女同学们没有一个再大声提意见，只是有几个女生在台下窃窃私语。
十月二日四点正，晨曦带领着三百多男生出发了。除了钱有福的四个狐朋狗友和十一个身体不好的男生外，全校的男生都参加了这次在万泉县自从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学生游行示威活动。
经过六小时的步行，于上午十点十分到达了县公安局。一个在门口站岗的警察关上大铁门，就跑回去了。在晨曦和周兴华的指挥下，三百多学生很有秩序坐在了水泥地上。他们打出了晨曦亲自书写的横幅：捍卫法律尊严！坚决铲除腐败！严惩罪犯分子！
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了三十多名记者，诸葛浩淼也来了。诸葛浩淼和晨曦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就忙着拍照去了。
过了一会，记者们纷纷围住了晨曦，向晨曦七嘴八舌地提问起来。晨曦立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叠油印材料，大声对记者们说：“我代表全体同学谢谢你们这些正义的记者来采访，你们提的这些问题都印在这材料上了，每人一份。”过路的行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就人山人海了。
五天时间过去了，但是没有人出来答复学生。有的学生的煎饼吃完了，有的学生的情绪开始急躁了。但学生的正义之举却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无声的支持，每当天黑以后，就有许多群众自发地来送东西。有的送开水，有的送煎饼，有的送大饼，有的送咸菜，有一个人每天来送两桶猪肉炖粉条。晨曦对那个人说：“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那人说：“来送东西的群众，大多是被公安局害苦了的人，那些平日耀武扬威欺压人民的家伙被你们吓得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来了，我们应该感谢你们的壮举，你们不用感谢我们。”晨曦立即鼓励同学：“同学们，我们的行动是正义的行动，所以才得到了人民群众的支持，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有人民群众的支持，我们必须坚持到底！”
第六天上午九点左右，突然从路上窜过来五个手拿警棍的人，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大声喊：“我们是便衣警察，你们竟然敢来公安局找麻烦，你们想造共产党的反吗？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现在限你们在五分钟之内滚回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晨曦见周兴华愣愣地望着那五个便衣警察，认为周兴华是害怕了，就立即低声安慰周兴华说：“你甭害怕，今天咱们是集体示威，他们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周兴华却立即低声说：“我不是害怕，他们根本就不是警察，那个说话的高胖子就是在监牢里打我的那个县城的流氓头子诸老大，他身旁的那四个家伙就是他的狗腿子。”晨曦立即急切地问：“你没有认错人？”周兴华立即说：“他们每天都打我，就是扒了他们的皮，我也认识他们的骨头。”晨曦立即趴在周兴华的耳朵上低声说：“我给你报仇的机会到了，看来他们确实是警匪狼狈为奸了，我过去和他们周旋，你见我的眼色行事。”周兴华立即点了一下头。
晨曦走上去问那个诸老大：“我们要是在五分钟之内不滚回去，你想把我们怎么样？”诸老大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晨曦从容地回答：“我是学生会主席。”那诸老大立即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对着学生大声说：“刚才你们的学生会主席问我，说你们在我分钟之内不滚回去我能把你们怎么样，现在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在五分钟之内滚回去，我就让你们尝尝这警棍的滋味，你们谁敢反抗，就是想造共产党的反，就把谁抓起来，少说也得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都听明白了吗？”
晨曦立即对周兴华大声说：“周兴华，你把这几个家伙的真面目告诉同学们。”周兴华立即大声说：“同学们，不用怕，这五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便衣警察，而是县城有名的地皮流氓团伙，说话的这个高胖子就是流氓头子诸老大，在监牢里他们曾经残酷地折磨过我。”
围观的群众中有人喊：“同学们，刚才这个同学说的一点不差，那个高胖子就是恶贯满盈的流氓头子诸老大。”
诸老大立即恼羞成怒，对他的四个够腿子恶狠狠地说：“你们先教育教育这个胡说八道的小子。”于是那四个狗腿子丧心病狂地拿着警棍向周兴华扑过来，坐在前面的男生立即站起来了，纷纷手握双拳，准备反击，那四个家伙立即愣住了。晨曦却大声喊：“同学们，都听我指挥！都给我原地坐下！”学生都坐下以后，诸老大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得意的微笑。晨曦转身对诸老大说：“今天就我一个人想尝尝警棍的滋味，你们一起动手吧。”诸老大又恶狠狠地对他的四个狗腿子说：“给我上！向死里打！”于是四个家伙一齐扑上来，晨曦一蹲身，一个扫腿，三个家伙就倒在了地上，一个没倒的家伙吓得愣住了。诸老大拿着警棍大摇大摆地上来了，冷冷地对晨曦说：“你现在给我跪下还来得及，否则我就废了你这个数学天才。”晨曦冷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数学天才？”诸老大又冷冷地说：“什么事公安局不知道？”晨曦又冷笑着说：“但非常遗憾的是，你不知道我的铁拳的厉害。”诸老大又冷冷地说：“你也不知道我是武林高手吧？”晨曦也冷冷地说：“你少罗嗦，今天就是你的末日！”诸老大举起警棍就向晨曦的头部抡过来，晨曦并没有躲闪，而是用右胳膊一挡，那警棍就飞上了天空。那诸老大愣了片刻，接着就挥舞着双拳扑上来，晨曦发现这家伙的确武功高强，这家伙的出拳速度特别快，而且拳拳朝着晨曦的要害部位出击，晨曦出击三拳，但都被这家伙躲过。于是晨曦机灵地躲闪着，准备寻找新的战机。晨曦灵机一动，故意挨了那家伙一拳，晨曦故意趔趄了一下。于是那家伙迅速向前跨了一步，同时出直拳向晨曦的右眼捣过来，晨曦抓住战机用力劈了那家伙一掌，那家伙惨叫一声，晨曦见那家伙的左胳膊已经断了。那家伙的四个狗腿子立即狼狈逃窜，那家伙愣愣看了一会晨曦，转身就跑。
晨曦立即追赶，一边追赶一边大喊：“站住！站住！”那家伙突然转回身用头向晨曦撞来，晨曦气恼了，一下子用右手抓住那大家伙的头用力一捏，那家伙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晨曦厉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警棍是谁给你的？快说！”那家伙哀求道：“老弟，你饶了我吧，我不敢说呀！”晨曦又用力一捏，厉声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捏扁你的头！”
很多群众开始呐喊：“打死这个混蛋！”、“打死这个臭流氓！”、“捏死这个王八蛋！”……
晨曦又说：“你听见了吗？现在我要是把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交给愤怒的群众，你连谁打死你的你都不知道。”那家伙立即吓得颤抖起来，说：“公安局长不说话，我敢在公安局的大门前冒充警察吗？”晨曦立即从书包里掏出日记本和钢笔，撕下一张纸，对那家伙说：“你在这张纸上写‘我是大流氓，但是公安局长的朋友，法律能把我怎么样！’”那家伙立即说：“老弟，你饶了我吧，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写呀！”晨曦狠狠地踢了那家伙一脚，那家伙趴在了地上，晨曦抓着那家伙的腰带，就像提了一只小鸡一样向回走，走到公安局大门口，对那家伙说：“你要是不写，我现在就把你扔到人群中去，你是想死，还是想写？”那家伙立即连声说：“我写！我写！”那家伙写好以后，晨曦对周兴华：“你找两个同学把这家伙用绳子捆到公安局的大铁门上去，将五个警棍用绳子捆好，吊在他的脖子上。”
周兴华和两个男生将那家伙结结实实地捆好，晨曦嚼了一口大饼，吐在那张纸上，将那张纸贴在了那家伙的前额上。学生和围观的群众立即欢声雷动。
晨曦又对周兴华说：“带领同学，高呼口号。”周兴华立即大声说：“同学们，跟着我高喊口号！”于是三百多学生和围观的群众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呐喊：“捍卫法律尊严！”、“坚决铲除腐败！”、“严惩罪犯分子！”。
突然，从公安局大院里传出了一阵警笛声，接着公安局的大门开了，一个白胖子领着大约五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出来了，周兴华立即对晨曦说：“那个领头的白胖子就是姓杜的公安局局长。”
白胖子局长面对学生高声喊道：“同学们！县委、县政府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反革命活动，你们都是受蒙骗而来的，党和政府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我们只追究这次反革命活动的组织者欧阳晨曦和周兴华，他们将被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请你们立即离开这里！谁要是不走，就将谁抓起来，就将谁判刑。”
白胖子局长说完这话，又转身对一个高瘦子和一个矮胖子说：“你们先教育教育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反革命分子。”那个高瘦子和矮胖子拿着警棍就扑上来，晨曦一把将周兴华拽到他身后，那高瘦子双手握警棍朝着晨曦的头部就抡过来，晨曦又是用右臂一挡，那警棍就又飞上了天空。有很多同学立即站了起来，白胖子局长立即愣住了。
晨曦立即大声喊：“同学们！都听我指挥！都给我原地坐下！今天除了我以外，任何一个同学都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晨曦很有号召力，所有的同学都坐下了。
晨曦又转身对着警察大声说：“警察叔叔们！你们都头顶国徽，你们应该是人民的保护神，应该是正义的像征，应该是邪恶的克星。党和国家给你们的警棍是让你们对付犯罪分子的，给你们的枪是让你们对付凶残的暴徒的。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来这里静坐，只是为了讨个公道，我们就是想来弄明白，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我们万泉县，为什么歹徒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为什么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我们的学生会副主席周兴华代表全校的老师和同学来向你们控告钱有福的犯罪行为，却被非法拘留，却被残酷殴打。刚才又有五个恶贯满盈地痞流氓冒充警察想殴打我们，这是为什么？他们的电警棍是谁给他们的？这个白胖子说我是反革命分子，但是团省委却刚刚授予了我‘十佳少年’的光荣称号，你们在电视上一定都看到了，是省委副书记魏中华给我颁发的荣誉证书。县委、县政府认为我们是反革命活动，但是我在答记者问的时候就公开宣布了这次静坐示威行动。省委副书记魏中华和其他的领导都在场。这个高瘦子和这个矮胖子就是上次殴打周兴华的人，今天他们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我，他们是披着警察外衣的歹徒，如果你们还没有忘记你们头顶上的国徽，我请求你们与这个白胖子局长划清界限，立即撤走。我是学生会主席，所有的同学都听我的指挥，如果你们有人想跟着这个白胖子局长与学生作对，请你们不要打我的同学，对付我一个人就行。我没有犯罪，你们不敢对我开枪，你们要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出手打我，我将奋起反击，把你们下破了胆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县城的流氓头子诸老大已经给我下跪求饶，就是二十个警察也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们当中的一位向我开枪，我虽然倒下了，但共和国是人民的共和国，共和国的法律决不会轻饶了你们！我的话讲完了，你们看着办吧。”所有的警察都面面相觑起来。
晨曦发现很多同学的脸上都露着紧张的表情，他灵机一动，大声说：“同学们！全体起立！下面听我指挥，高唱《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预备！唱！”于是三百多学生在晨曦的指挥下齐声高唱起来雄壮的《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作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
这雄壮的歌声极大地鼓舞了全体学生，也感染了群众，感染了记者。记者和围观的群众也跟着唱起来。令学生们吃惊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警察走到学生面前，给学生行了一个军礼，就跟着唱起来。那白胖子局长的脸上流出了冷汗。
唱完《国际歌》，那个一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警察又给学生行了一个军礼，就转身向回走，走到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察面前，一摆手，说：“回去！”那白胖子局长急了，立即大声喊：“都给我站住！在这关键时候，你们谁想当逃兵，就先脱下警服再走！”于是所有的警察都一齐望着那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警察。那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警察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白胖子局长面前，一双含着愤怒和蔑视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了那白胖子局长一会，从衣袋了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在那白胖子局长眼前晃了晃，说：“杜局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级战斗英雄勋章，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我没有当逃兵，我带着全连的弟兄冒着敌人的炮火勇敢前进，才得了这枚勋章。在北京，邓小平同志亲手将这枚勋章戴在我的军服上。现在我是刑警队长，你可以开除我，但你不能难为我手下的弟兄，你今天开除了我的公职，我明天就带着这枚勋章去北京找邓小平同志给我重新安排工作，如果你在三天之内开除不了我，那第四天我就履行刑警队长的职责，将钱有福和杜树厚捉拿归案！”
晨曦激动地立即高喊：“向战斗英雄致敬！向真正的人民警察致敬！”于是三百多学生和围观的所有的群众立即跟着齐声高喊。那刑警队长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向全体学生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又向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察走去，走到那些警察面前，大声说：“在白胖子还没有开除我之前，我还是刑警队长，我现在命令：大张和小李立即押着这个诸老大到审讯室审问，其他的人立即回去！天大的责任有我一人承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难为学生！”那些警察一听这话，立即一哄而散。那刑警队长又走到白胖子局长面前，冷笑着说：“白胖子，我早就受够了你的窝囊气了，你要是敢难为我的兄弟，那我首先把你抓起来！我现在就回家，不过，你得记着我的话，你必须在三天之内将开除我的通知书送到我家。”那刑警队长说完这话，就扬长而去。于是只剩下白胖子局长和五名警察了。
晨曦立即又领着高喊口号：“捍卫法律尊严！”、“坚决铲除腐败！”、“严惩罪犯分子！”学生和围观的群众立即跟着愤怒地齐声高喊。白胖子局长被这惊天动地的喊声吓呆了，他愣了一会，就领着那五个警察狼狈地回去了。于是立即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七天过了十点以后，晨曦和周兴华也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两人轮番领着同学高呼口号，于是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
十点半左右，突然来了一辆小轿车和一辆吉普车，两辆车在公安局大门口停下来。从轿车里先下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戴眼镜的，接着又下来了一个白胖子。那戴眼镜的指着白胖子对学生们大声说：“同学们，这就是赵爱民县长，下面请赵县长代表县委、县政府作重要讲话！”
赵爱民很有风度地咳嗽了两声，开始大声说：“同学们，你们好！你们痛恨腐败，我更痛恨腐败。但现在有些党员干部平日不注重学习，放松了对自己的约束，走进了腐败的泥坑，干了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县委、县政府也是有一定责任的，我在此代表县委、县政府向同学们表示歉意！”赵爱民说到这里，一部分围观的群众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但全体学生和大部分的围观的群众却立即鼓起了掌。
赵爱民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掌声过后，他接着大声说：“对同学们反映的问题，县委、县政府很重视，在认真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召开了专门会议，做出了决定，下面我宣布县委、县政府的八项决定：一、对副县长钱强进行停止审查；二、撤销杜树仁公安局长的职务，并给其严重警告处分；三、由原刑警队长辛拥军同志代理公安局局长；四、杜利民和杜利东非法拘留殴打学生代表，开除其公职；五、尽快将杜树厚捉拿归案，绳之以法；六、经调查核实，林新宇老师的眼睛是自己摔伤的——”赵爱民说到这里，立即被晨曦打断了话，晨曦质问赵爱民：“你们是怎样调查的？找谁调查的？你们是怎样核实的？找谁核实的？”赵爱民表情复杂地望了一眼晨曦，又转脸向那个戴眼镜的使了一个眼色，那戴眼镜的立即向吉普车走去。
晨曦和所有的人都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吉普车，吉普车车门开了，下来的居然是头缠白纱布的林老师，那戴眼镜的将林老师扶到学生面前，林老师的嘴唇和鼻翼在颤动，那个戴眼镜的在一旁催促说：“林老师，你快说呀！”林老师终于用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同——同——同学们，我的眼是我自己摔伤的。”晨曦和所有的人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了！赵爱民趁机接着说：“刚才同学们也都听清楚了，林老师的眼睛是他自己摔伤的，但是是在上班时间摔的，所以也属于工伤，为此，县委、县政府决定，林老师的治疗费由县财政局拨专款全额报销。林老师在教育战线上兢兢业业地干了二十多年，是一位辛勤的园丁，为了照顾林老师，县委、县政府决定，将林老师转为公办教师，将林老师的家属和两个孩子转为非农业户口，两个孩子由劳动局负责安排正式工作；七、钱有福调戏女同学，虽然触犯了刑律，但是因其尚未成年，而且认罪态度较好，又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故从轻处理，将钱有福送少年劳教所劳动教养；八、欧阳晨曦和周兴华同学见义勇为，精神可嘉，为此，县团委将下文件授予这两位同学‘见义勇为英雄少年’的光荣称号，并号召全县的中小学生向这两位同学学习。如果同学们没有意见了，就请你们立即回去好好学习。”
晨曦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周兴华却摇晃着林新宇说：“林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林新宇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将晨曦叫过来，我对他说。”晨曦急忙走到林新宇跟前，抓着林新宇的双手，急切地说：“林老师，我是晨曦，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林新宇的嘴唇在激烈地颤抖，晨曦和周兴华用焦急的目光望着他，赵爱民和那个戴眼镜的也紧张地盯着他。林新宇却突然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对晨曦说：“你——你——你让同学们都回去吧，我求你了。”从晨曦的两眼里滚出了两颗泪珠，晨曦扶着林新宇说：“林老师，别这样，你快站起来！”林新宇说：“你不答应我，让同学们回去，我就跪在这里。”晨曦不得不立即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快站起来呀！”赵爱民长吁了一口气，那肥胖的丑陋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林新宇站起来了，但是用背对着同学，浑身在激烈地颤抖。晨曦和周兴华耳语了几句，又转身大声说：“同学们，我们听林老师的，撤！”
周兴华带领着同学回学校了，晨曦却去了县医院。他来到林老师的病房，坐在了林老师的病床前，还没开口说话，林老师却说：“晨曦，我知道你会来的，现在我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希望你能理解我，更希望你能原谅我。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赵爱民来看我，我才知道你为了我组织了这次静坐示威。赵爱民说，只要是我承认眼是自己碰的，县政府就给我转公办教师，还给我一家人农转非，还立即给我的两个儿子安排正式工作，还给我五千块钱作为赔偿费，于是我就答应了。”
晨曦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是这样！那我走了！”晨曦说完这话，站起来就走。林新宇用颤抖的声音说：“晨曦，你这一走，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晨曦急忙回头问：“林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新宇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坐下我慢慢对你说。”晨曦又回来坐在了林新宇的病床前。
林新宇抓着晨曦的手，接着说：“我知道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同学们，更对不起你，我无脸再见同学们了，我也见不到同学们了。”晨曦又急切地问：“林老师，我不明白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新宇又接着说：“你只知道我家里穷，但我的家庭情况你不知道。我家属常年卧床不起，我挣的那点工资刚够给她买药的。去年给老大盖了三间屋，盖屋的钱都是借的老少爷们的血汗钱。我除了教书，没有别的本事，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转了公办教师，多挣点钱还债。按条件我早就应该转公办教师了，徐老师当了校长以后，他对我说，咱学校只要有一个指标就给我，但是钱强却一个指标也没给咱学校。老大早就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但因为家里穷，所以没有一个媒婆上门，我心里万分着急，但又无可奈何。今年春天我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来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是得了肝癌，医生说，要想做手术，必须先交三千元押金。我想，就是我的病治好了，我多少年才能挣三千元钱？于是我就回学校继续给你们上课，我没有把得病的事告诉任何人，但我自己却是在一天一天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可是没想到又发生了这件事。对于我这个不久就要告别人世的人来说，我唯一的牵挂就是放心不下老伴和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能有了正式工作，我就放心了。我转成了公办教师，就是国家干部了，我死后，我的老伴就能得到抚恤金，我也就对得起老伴了。再说，用五千元赔偿费还清老少爷们的血汗钱，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我才违心地答应了赵爱民的条件，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晨曦嘘了一口气，急忙说：“林老师，我理解你，我完全理解你！你赶紧做手术吧，我得的奖金足够你做手术用的。”林新宇摸着晨曦的头，动情地说：“晨曦，我教了二十六年学，你是我的最好的学生，你有这个心，我就万分感谢了。我转公办教师的手续今天上午八点半就办好了，就是做手术也是由公家报销了，但医生说现在已是晚期了，已经毫无希望了。”晨曦叹了一口气，说：“林老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林新宇抓着晨曦的手说：“我知道你是想出去给我买好吃的，你不用给我买东西了。昨天晚上赵爱民给我带来了四只烧鸡，还有一些罐头。他还对我说，在我住院期间的生活费全部由钱强支付，我想吃什么就对医院伙房说。钱强那个王八蛋捞了不少不义之财，我要趁此机会多吃点好东西，直到我不能吃东西为止。今早晨我吃了六个荷包鸡蛋，中午我再吃一只鸡，晚上吃炸鲜刀鱼。唉！在我生命的最后时间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死了也值了。”
晨曦听了林新宇这话，双眼一热，眼泪流出来了，泪水滴在了林新宇的手背上，林新宇立即安慰晨曦说：“晨曦，你不要哭。人生自古谁无死？一个人自下生那天起，就一步步地走向死亡，只不过是有的人走向死亡的时间长些，有的短些罢了。我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年纪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我现在的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站在讲台上给你们讲课了，当老师虽然穷，但我就是喜欢孩子，特别喜欢像你这样的好孩子。人要是有来生的话，那来生我还当老师。当一个人走到了死亡的边缘时，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短暂，才真正体会到时间的可贵。晨曦，你有一个绝顶聪明的头脑，又赶上了好形势，你一定要珍惜时间，奋斗终生，你一定能成为伟大的数学家，你一定记着我说的这些话。”晨曦哽咽着说：“林老师，我记着了。”林新宇又问晨曦：“今天你带着笔记本和钢笔吗？”晨曦说：“这两样东西我什么时候都带在身上。”林新宇说：“我还有很多好的解题方法没来得及教给你们，你今天就别走了，我用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把我还没来得及教给你们的解题方法都教给你。我口述，你记。现在就开始。”
晨曦立即丛书包里拿出日记本和钢笔，说：“我准备好了，你说吧。”林新宇又说：“这是我一生积累的好方法，你一定认真记好，不明白的就再问我，你回去以后，利用自习的时间教给同学们。”晨曦立即说：“林老师，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吃了早饭，林新宇又教了晨曦半小时，最后说：“你走吧，再走晚了就赶不上今天上午的客车了。”晨曦瞥了一眼手表，就说：“林老师，下星期天我再和同学们来看你。”林新宇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晨曦刚走到门口，林新宇又喊他：“晨曦，你回来。”晨曦立即又回到林新宇的病床前，问：“林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林新宇说：“没事，让我摸摸你的脸。”晨曦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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